冷亦瑶轻轻叹息了一声。
冷夕颜似乎听出了冷亦瑶胸中的闷气,微微笑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亦瑶听了,心中似有所感悟:“姐姐近来倒是深谙禅道。”
冷夕颜仿若自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在这座皇宫中,争名夺利谁都会,但是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的聪明人却是很少――做聪明人,人人都会努力争取,但聪明人假装糊涂却是最深的境界。”
冷亦瑶似乎听懂了冷夕颜言中之意,又似乎没有听明白更深的含义,或者说――已经明白却心有不甘!她辞别冷夕颜往万象殿而去,一路暗暗思量冷夕颜说的这几句话。
见冷亦瑶离开,薛南廖忽然对冷夕颜道:“你既已知实情,为何还要一直喝下去?”
冷夕颜却微笑回答:“我怕你因此就不到同心殿来了!夕颜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现在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而我宁愿相信你这份关怀是发自内心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所有的幕后主使都是谁吗?”薛南廖旋而问道。
冷夕颜淡然一笑:“是谁已经不很重要,我在这个世上活得厌了,却还要为大冷和大氏的融合而被当圣母般供着。”说着,已经好久不曾行动的她竟然缓缓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当看到薛南廖眼中的极度震惊,冷夕颜面上含了一丝羞涩:“为了不惊动你,我一直假装在服用你的药,并且还装作一步一步病卧在床,就是为了……不失去你!因为我知道,唯有如此,你才能每日来同心殿,而我……不能一日看不到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薛南廖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挣扎,雪白的衣袖伸了出来,却又生生收了回去。
“哦!”冷夕颜叹息了一声,就扑入了薛南廖温暖的怀抱。
一向富丽堂皇的武成殿今日突然热闹起来了。
步入殿中,但见广阔的院内全用雕刻了各种珍禽异兽的规整方石铺就,朱红的走廊曲曲折折在假山之间碧湖之中掩映穿插;周边有奇花异草高低错落、疏密有致,又有芳树鸟鱼点缀其间,在一片恢弘中映出典雅富华景象。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走廊两边的影壁上全用的上好的香木雕刻着名家书帖,与蓝天碧树辉映成趣,显示了府邸主人不凡的才华与情趣。
此时,灿烂的阳光从天空中无遮无拦洒落到屋顶的琉璃瓦上,泛起一片金光,无限的典雅与富华。而那题了龙飞凤舞“羿阳”二字的朱砂红灯笼高高挑在半空中,在绿树的掩映下,成串在空中飘飘摇摇,与殿内随处可见的“?”字相映成趣,一股喜气扑面而来。
绿树、红喜、姹紫嫣红的宫女、欢声笑语的王公贵族,到处都昭示着武成殿的不同寻常。
原来今日七月十六,大吉,是羿阳王徐承曦与大周公主周芊月大婚如期举行的日子。
避开了喧闹的人群,冷亦瑶默默地坐在万象殿内廷等候新人的觐见。
悄然环目四视,但见皇后纪嫣落、贵妃纪嫣落、淑妃冷夕颜、德妃王蔷、楚靖王徐承昊,以及他的叔叔梁王徐乾、琪王徐?都已经端坐在侧。
徐乾、徐?坐在一处正谈笑风生,似乎为侄儿徐承曦的大婚感到万分高兴,而徐承昊则默默地坐在那里,在冷亦瑶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他不时地用眼睛偷偷地瞄自己一眼,那眼神竟是充溢了满满的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