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师叔――”
然而了尘却并没有回应,她面色严肃地看了青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闭上了眼,嘴边逸出一声叹息:
“哎――”
虽然这一声叹息几乎轻不可闻,但它却像一记铁锤,将忧郁的铆钉,重重地钉在青朽的心上。
大约又行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行驶到了刑邺城前。行至城门,见得城楼之上站着一排手握长枪的士兵,表情肃穆庄严。大门处也列着一队士兵,正仔细地盘查往来的行人。想这刑邺乃大昭国都城,而今天下群雄并立,各国之间矛盾频发,戒备森严也是理所当然。但守卫的士兵瞥了瞥车厢上印着的硕大的“青”字,便冲着车夫点了点头,也不上车查看,就放了行,没有丝毫的为难。
进了城,马车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而车外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青朽心知已离家不远,思家的情绪不由得更加浓烈起来。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焦急撩开窗帘的一角,小心地往外望去。而了尘她们却似乎不受任何影响,心如止水地端坐在原处。清儿见她们这副模样,也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叹道:法师就是法师,修为果真高深。
透过小缝,青朽有些兴奋地看着外边的一切。虽然半年未见,但刑邺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路上的行人似乎比她走之前多了一些,市集也比她离开时又热闹了一些,百姓脸上的笑也多了些,连年战乱带来的痛苦似乎也在慢慢淡去。
许是大昭国的新任国君年轻有为,短短几年先是平定了边境之乱,后又亲率大军一举击溃邻国的进犯,一扫前朝的颓势,树立了大昭国的国威的缘故,这才令刑邺这座古城再度焕发了生机的罢?再加上近日边境战事频传捷报,更是涨了士气,鼓舞了民心。
不过这个百姓口中英明神武的新国君倒也挺神秘,就连她这个小姨子也未见过一面。不过转念一想,国君可是万民之主,岂是她这样被偷偷摸摸藏起来养的不详之人能见着的?如是想,也就想开了。只是偶尔还会有些好奇,想着这个尊贵的“姐夫”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青朽胡乱地想着,思绪几转,又转回了姐姐省亲这件事儿上,禁不住皱起了眉。姐姐自进宫后就断了音讯,这五年来她也只能从仆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些姐姐的近况。原想姐姐在宫中过得幸福就好,就算这辈子见不着她也没什么怨言。可没想却在此时突然听得姐姐要省亲的消息,青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不对劲。
想着心事的青朽察觉不到,她们坐的马车越行越慢,最后竟兀自停了下来。车内众人有些诧异,不知车外发生何事。疑惑间,清儿猫着腰走上前一步,撩开门帘直接询问车夫:“老刘头,这眼见得就要到了,你把车停在这做甚?”
赶车的老刘头扭过脸来,咧开大嘴,露出了一口被旱烟熏得黑黄的大板牙:
“哎,清丫头,不是我不想走,这不是因为前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围了好大一群人!你看,在那!那群人把道儿给堵了,咱这车架子太大,根本过不去。”
清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哎,这些人都没事做吗?净瞎凑热闹,耽误了别人办正经事!”
青朽微微探出头向车夫所说的方向张望,果然见到一大群人围路中央,把原本就不宽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谁说不是呢。”
车夫嘿嘿一笑,一边泛泛地应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杆旱烟,又不慌不忙地掏出两块火石,敲打着给烟锅子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