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家既然敢找上她做铭幽身边的眼线,必然是对她和陆家有过许诺,若铭幽真的心怀不轨并因此被诛,一定会安排陆蜻蛉改嫁身份相当的夫婿。所以,铭幽实在想不通,陆蜻蛉为何会对他坦白她是衔命而来的事实?
“与其做别人的棋子,我更愿意做个布局之人。王爷难道不是这么想的?”陆蜻蛉紧盯他的双眼。
忽然觉得,陆蜻蛉其实和自己很像很像,说难听点根本是一丘之貉。都是宁愿赌上身家性命做一个布局者也绝不肯做他人手里一枚棋子。她的权利欲不下于自己,在彼此有着共同目标和敌人的时候,她会是个好帮手,可是将来,如果他的目的达到,只怕,她会是个麻烦。
权利是个诡异的东西,它可以让多年的宿敌成为盟友,也能让兄弟反目,何况只是同林鸟的夫妻。想想当今圣上与牟皇后早年的帝后之争,说到底,不也是权利之争吗。
“好了。既然话说开了,彼此心里也有了底,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你累了一天,去休息吧。”铭幽回望她,淡然道。
“是,妾身告退。”陆蜻蛉行了礼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回身道,“京城那边的消息,想来王爷应该也听到了。王爷,以后要更加忍让、小心才是。”
待陆蜻蛉走出书房,铭幽方坐到火炉旁。温热的炉火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却驱不走他心底的忧虑。
皇上的病一日重于一日,听说从几天前已不能上朝听政,这样的消息传出来,谁都明白,皇上已是数着日子过了。太子与牟皇后熬了这么多年,总算要出头了,母亲与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抬头望向窗外,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太阳又被层层云朵遮盖,刚刚还亮堂的天空此刻再次变得灰蒙。
“要变天了。”铭幽不禁叹道。
正月十五花灯夜。
圆月当空,星朗无风。陶城正中的大街上花灯满街,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景象。
曲荷的客栈里亦是宾客满堂,曲荷犹如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在各色客人中游走、盘旋,不像是在应付客人倒像是在跳一支灵动的舞蹈,客栈便是她的舞台,客人都只做得她的背景。
正忙碌着,抬头忽见身着青灰长裘的铭幽步入客栈,立在门边含笑看着她。
离开别庄后,两人这还是头一次见面。曲荷知道他此来并不为自己,心内微涩,仍是快步上前,挂着与面对旁人时相差无几的笑容:“她在后院。”
“谢了。”铭幽将店内扫视一圈,笑得斯文,“你的生意不错。”
“还好。”
与前面的热闹不同,后院安静得只听到几声猫叫。
一排的房间,唯有这间房内亮着烛火,铭幽毫不意外的站到了门前,抬手敲门。
房门应声而开,鸾诧异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