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铭幽踏入醉香楼开始,这群女子便围绕在旁叽叽喳喳说了许多闲话,谁都知道这位王爷自从纳了曹家大小姐开始,行动便不如从前那般自由,别说逛青楼,就连上酒楼喝个小酒她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生怕他在外招惹上什么狂蜂浪蝶。
今日居然能摆脱那个悍妇来醉香楼小憩,众人都想尽己所能宽慰他几句,谁知,无论大家说什么,他都赖在榻上要死不活的样子,连话都懒得回。看来他是被郁闷坏了,众人都知趣的不再讨他的嫌,开始互相打趣。
“……翠红姐,那个酸秀才还在给你写信吗?”柳绿手里端着酒盅给铭幽喂酒,嘴里却问着一旁的翠红。
“写呀,怎么不写。”翠红削着果皮道,“还越写越有兴致呢。”
“哎,可是动了心了?”玲珑在旁边笑道,“就凭人家一日一封信,每封信必要附上一首诗,还都是倾诉自己绵绵情意的诗句,要是我呀,我就跟他好。”
玲珑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唉,我倒想跟他好来着,可是咱们是什么人啦,他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光会写诗有个屁用,难道那些诗能让妈妈感动到把我的卖身契烧了,放我走不成。”翠红叹道。
“写信?”铭幽终于出了声。
“是呀。”柳绿忙接口道,“上次翠红姐去庙里还愿,碰上个穷秀才,也不知怎的,那个秀才就看上她了,即便知道她是醉香楼的人也还痴心不改,可惜,除了心,他什么都没有。这不,还整天给她写信呢。”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铭幽看向翠红,懒懒道,“难得有个不嫌弃你出身的,你对他可有此意?”
“有没有的又能怎样,情意也不能当饭吃。”翠红自嘲道。
“你若有意,我可以帮你们。”想了想,道,“我可以替你赎身,你只管去找他。”
话一出口,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铭幽见翠红浑身僵硬,似在挣扎犹疑,即刻明白,那个穷酸秀才不过是她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杜十娘。随即笑道,“瞧你们那样儿,玩笑罢了,你们还当真了。”
“王公子,这种玩笑可不好乱开。”玲珑率先反应过来,嗔道,“您要真肯为谁赎身倒好,若没那心思,就别给人虚幻的希望。”
“就是,不然不是让人白高兴一场吗。”柳绿也道。
“王公子玩笑惯了,你们啦……”翠红却出声护着铭幽。
乍闻铭幽愿为她赎身,翠红还是有些心动的,可是铭幽的条件却是要她跟随那个酸秀才,她的确有些别扭。不是那个人不好,实在是这些年在这勾栏里头见过太多的文人,对他们不能说全然了解,但多少是比旁的女子要清醒些。
那个日日给她写信的人,与其说是对她情有独钟,不如说是喜欢他自己制造的这份自以为是的浪漫、凄婉;可是过日子毕竟不是写诗那般简单写意,如今得不到方才觉得她好觉得她珍贵,若真的跟了他,等兴头一过,只怕就会想起她出身风尘,开始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