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蹑丝履有别于寻常的绣鞋,以蜀地出产的云锦栽就,鞋底纳得极厚,鞋面织得极薄,拿银线穿了米粒大小的珍珠钉在鞋头,最是巧夺天工,是他送给我的,说是正好配了我的名字。
我不是他的最爱,却是最适合,也算得上是他的肺腑之言,若他此时张口,我会不顾一切。从前以前,后来以后,都不见今天。
这是只有他和我的今天,就算我从来不是他最爱的人。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作了选择,我们不能再犹豫。”在理智丧失殆尽的关健时刻,他松开了我,我便一言不发,沉默的将襟前松开的穗带系了个死结。
我想要留在谨王的身边,有认真的去想过,也有努力的去尝试过,可诚如他所说,我们都作了选择,如拉开的弓,没有回头的剑。
那么,谁是我的最爱,谁又是最爱我,亦或是谁最适合我?
谨王离开的时候,上京下起了入秋后第一场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个时节已经不能够再着薄如蝉翼的丝衣,我便穿上华贵的罗衣,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斜斜的绾了倭堕髻,仅簪了枝通体莹润的玉钗。
如意赞道:“柔、婉……”
“是温婉如玉,”她结巴的样子,一张粉嘟嘟的小口不停的翕动,就像窗前水晶缸里张着红唇的金鱼,很是可爱,我舒展了眉头,脸上总算有了一抹和缓的笑容。
如意打了伞,伺候我坐上围轿,适有四个衣帽周全的轿夫抬起轿子,送我出了别苑。一切,像是回到起点,初见谨王那刻。
雨中的喇嘛庙,几许风雨,几许飘摇,大风将庙前的经幡刮得呼呼作响,我这一颗心也随之紧了紧,他说,已经作了安排,今儿这场会面,我将见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我没有问那人是谁,迟早都要见,不必急在一时,可谨王却一直夸我,说那人若是见了我,必是喜欢我这样的性情,于是,我越发感到好奇,那人,会是谁呢?
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庭的大员?
依谨王的行事作风,他应该不可能将我引见给这两类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样的人是不屑于与我这般渺小的女子结交。
我有想过,极有可能是宫中女官或者是宦官之类的宫人,待得我见到人,始知我竟是看轻了谨王,也看低了自己。
彼时,雨还在下着,风也依旧刮着,我在庙前的侧门下了轿,寺中等候已久的喇嘛迎了上来,一路穿堂过室,引我至庙中一处僻静的经堂。
整座喇嘛高仿乌思国的风格而建,经堂亦不例外,穿过长长的门廊,沿着坡地的台阶拾级而上,我还来不及去看两侧色彩鲜艳的壁画,足一点地,便迈入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