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道,“老爷、夫人身故,大家都在正厅那边呢,您是二少奶奶,不去不合适啊。大少奶奶那边……唉,还是快些去吧。”
公公婆婆去世了,自己却在这睡大头觉,似乎确实不合适。纪水寒想了想,下了床走出来,跟着张顺往外疾走。一边走,张顺还一边叮嘱,“少奶奶,小的多一句嘴。您之前跟大少奶奶结了梁子。如今老爷夫人身故,大少爷自然就成了这一家之主。而这后宅之事,大少奶奶自然是主事的。若是有什么委屈,千万忍着。二少爷身子不好,若是……若是生出事端,怕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纪水寒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那大嫂的嘴脸,干咳道,“还能赶我们出去不成?”
“这个……不好说。”张顺道,“小的和这兰亭苑里的丫鬟仆人,甚至是金柱子他们这几个兵卒,都是兰亭苑的人,若真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会被赶出去的。唉,老爷和夫人虽然不喜欢二少爷,但好歹是亲生儿子,总不至于看着二少爷的日子过不下去。他们在的时候,三少爷多少会有些顾忌,不至于太过分,如今……”想想将来的日子,张顺心里叫苦,却又无奈。
自己只是个下人,虽然有个“管事”的称呼,可到底还是个下人。一旦主家沦落了,自己的日子,大概更难。这豪门贵胄家中起了纷争,最惨的,不会是主人家。毕竟若是没什么深仇大恨,总会年念及一丝血缘之情。最惨的,只能是沦落的主家里的家仆。大概,能被安排去打扫茅厕之类的脏活,都是好命了。
纪水寒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张顺。
虽然如今自己是少奶奶的身份,可在纪府做杂役非只一日,纪水寒明白张顺的担忧。
主仆二人匆匆前行,眼看着快到了地方,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的怒吼。“这个纪氏!实在是太过分了!公婆身故,竟然不见了踪影!二弟!你实在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她!”
“大嫂息怒,事发突然,水寒可能尚不知情。”牧飞龙不急不缓的替纪水寒解释着。
“不知情?这事儿满京城都知道了!”大少奶奶不依不饶,“再过一两个时辰,满武国都知道了!她纪水寒岂能……呵!真是姗姗来迟啊!”大少奶奶看到了纪水寒。
张顺点头哈腰的紧走几步,冲着大少奶奶行礼,“大少奶奶,误会了。二少奶奶刚从外面回来。”
“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大少奶奶怒斥张顺。
张顺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张口结舌,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行了!”牧大公子终于不耐烦的低吼一声,“吵什么吵!”呵斥了妻子一句,牧大公子一脸惭愧哀伤的看着面前的郑丛云,道,“郑大人,见笑了。”
郑丛云叹气,道,“陛下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明日里大概会有內侍前来恩赏抚恤,贤侄,节哀顺变。”
牧大公子深施一礼,“郑大人能够前来探望关照,此番恩情,晚辈铭感五内。”
牧建功因为当年背叛了九门提督之事,在这朝野之中,名声并不算好。任何人,哪怕是对天德皇帝忠心耿耿的臣子,也瞧不起牧建功这个“叛逆”。武朝人重信义,即便从龙之功,依然不可能把叛逆的道德污点抵消。所以,跟牧建功交好的勋贵高官,并不多。
牧建功被免去侯爵之后,以前还有些顾忌牧建功的爵位,多少给几分面子的朝野官员,便把面子也省了。至此牧建功人死灯灭,世间冷暖,自然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