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羡很老实地点头:“好。”
姒幽这才拿着烛台离开了,赵羡四下打量这屋子,却发现这里有人住过的迹象,桌柜都是竹制的,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很高的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竹简,他有些惊异,这种年头竟然还有人用不方便的竹简作书。
而更多的,则是好奇,家里有如此多的藏书竹简,想来那名叫姒幽的少女是识字的,于是他心里的好感愈发攀升了一层。
也对,寻常的乡下人家,大抵是养不出这样好气质的女子罢?
姒幽举着烛台去了竹屋最尽头的屋子,这里与别的地方不同,屋里最少点了不下十盏灯烛,将整个房间映照得灯火通明。
姒幽将烛台放在了桌上,从腰间取下了刻刀,开始了她日复一日的工作,削竹管。
因是箭竹的竹管,小的只有小拇指粗细,粗的也就两根手指粗,短短的一截竹管,将竹节细细磨平了,在三分之一处截断,一小截做成了竹管帽儿,好使得它能够扣上。
竹管上照例刻好繁杂的图腾,这些图腾旁人不认得,唯有姒幽自己才能认出来,她将刻好的竹管放入一旁的木盆中浸泡着。
做完这些,夜已经深了,她站起身来,无数碧色的竹屑簌簌落下,姒幽再次举起烛台,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出门的那一刹那,满室烛火皆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就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刮过一般,分外诡谲。
第二日,赵羡起来时,听见外面传来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的腿还有些疼,但是很明显这些疼痛要比昨天减轻了许多,大概姒幽给他的那些药很有作用。
他去了窗边,窗下种着一大丛叫不上名字的藤蔓,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从这个位置能看见素白的衣角,姒幽背对着他,墨色的青丝垂落,柔顺地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背,看上去赏心悦目。
院子里响起了少女的嬉笑声,她的语速太快,赵羡有些听不懂,但是姒幽的回应他倒是听清楚了,因为她的声音很轻,话也不多,很是简短。
原来她也是会与人谈天的,赵羡忽然想看看她此时说话的表情。
于是他便扶着墙去了院子,才到屋子门口,一眼便看见姒幽和昨日见过的那名少女坐在廊下的竹席上,手里摇着纺车,那吱呀的声音正是纺车里传来的。
姒眉陡然见屋子里出来了一个陌生男子,顿时惊了一下,道:“阿幽姐,这是谁?”
姒幽的动作四平八稳,头也不抬地答道:“你昨天见过。”
姒眉立即便想了起来,恍然大悟:“是那个外族人?阿幽姐,你将他救了回来?”
姒幽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下不停,雪白的蚕丝顺着她的指尖划过,变作了一条银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缠绕在纺锤上,就像一条吐丝的蚕。
姒眉又瞄了那陌生男人一眼,小声问道:“阿幽姐,他听得懂我们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