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已然失魂落魄,呆呆看了她一会儿。纪蓉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人:“你要把我带回去?”
温峤咬着牙说:“你为了他,居然肯舍弃性命?纪还真,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最多的事,难道你从来都不为了自己考虑么?”
纪蓉皱着眉看他:“温峤。”
温峤也看着她,看她骑在马上做男儿装打扮,看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隐隐有着波澜,看着她坚定的说:“我不能离开他,若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痛楚难当的滋味原来是这样,比病发的时候并不会好多少,温峤合上眼睛,拉着缰绳的手忍不住收紧,他苍白无依的坐在马上,脊背笔直,一颗心像是被碾碎了。
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似乎都是混乱的,没有一日能好好的两个人待在一起。
若早知今日,为什么要问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每天要忙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不珍惜每一天每一刻?
“你明明知道你去不去,意义并不是很大。你只有三百人,难道能从几万人的乱军之中……”
温峤说不下去了,他转过头看着远处苍茫的黑暗,视线虚无缥缈的落在某个点上,忍不住全身的战栗。
纪蓉笑了笑:“我都知道,可我放心不下。”
而且,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寒间草一直没有消息,安乐公主和萧星文据说在半路上果真追到了几股小部落,已经抵达了西蕃都城附近。
大战一触即发,这一回是西原国主动向西蕃挑起的,但纪蓉却觉得这一切和她都没什么干系。
她只想要找到景飞鸾,在目前已知自己最后的日子里和他不再分开。
温峤伸出手,隔着较远的距离微微探身才碰到她的头发,只是轻轻碰了碰。
纪蓉被他碰到头发,才注意到温峤似乎是出来的太急切,连头发都没有束好,头发垂落在肩上,挡住了他小半的脸庞,他的眼睛那么幽深,让她读不懂:“纪还真,你此次一去,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相见。”
纪蓉凝望着他的脸,嘴唇动了动,勉强笑道:“你放心,一定会再见的。”
她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歉然的垂下了长长的睫毛,这时候温峤似乎也已经明白自己并没有办法拦住她,就算拦住了她的人,她的心也已经不在这里了。
转过头来,温峤凝望她的脸。为什么我们相遇的这么晚,若你喜欢景飞鸾英姿勃发,我这样的残躯,想必对你来说也只是拖累。他心里再如何难受,外面还是做出一副冷静冷清的姿态,可目光却骗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