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修齐面上的狰狞太过醒目,樵夫抱怨的声音渐低。
干瘦樵夫胆子反而要大一些,他惊奇的看了修齐一眼,然后奇怪道:“你不是附近村民?你难道没听说过那件事?十六年前,无恨法师因为跟村女有合,然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被村长带人一路找上无印寺。无印寺的住持方丈虽然深喜佛缘深厚的无恨法师,但无奈规矩摆在那里,所以只好逐将他出寺院。”
十六年前……男孩儿……
将这两个词汇组合成一起,修齐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焚烧。但上天仿佛并不愿意放过他,樵夫的声音还是一语不错的落入了他的耳中,“听说他并没有离开,只是带着那个男孩隐居在这山中。”
师父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啊……
修齐只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他半靠在树上,眼中一片空洞。
在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思考。
“那个村女在哪?”修齐只勾勾的看着那个干瘦的樵夫。
樵夫想了想,然后指着那条小路,“你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就行了,那村女就在那个山下的村子里。”
“那村女也是命好,和她有一夜情缘的是无恨法师。要是搁别的男人,两个人都得被抓起来沉塘。”远远的,修齐听到了这么一句感叹。
修齐迈出的脚步一僵,接着他脸色顿时惨白若纸。
修齐没有回头,他自然没有看到那两个樵夫相视诡笑的场景,接着,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变成了两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下山的每一步,修齐都觉得自己是走在滚烫的烙铁上,明明痛的不行,但因为怀揣着那一丝希翼,他还是自虐一般的向前。
如果樵夫说的是假的呢?如果他师父生下的孩子已经死了呢?
然而他的运气仿佛在遇到师父的那一刻就用光了,等修齐看到那个在河边在众人嘲笑中咬牙浣洗衣衫的女人的时候,他心间终于不可遏制的涌现出了绝望。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当真伪作不得。
自他变身成大鸟之后,仿佛是自血脉中觉醒了什么一般,有些事不需验证,答案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修齐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一直到夕阳渐颓,所有人都走完了,那女人也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