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书房里传出一声嚎叫,随即呯呯啪啪一阵大响。
打斗声,呼喝声,求饶声,响彻书房内外,廊下侍立的宫人与侍卫们习以为常,仍各司其职,眉毛都不动一下。
“殿下!”
门扇霍然拉开,帘帷掀动,辅护都尉霍子衿闯进书房。一身远行装束尚未换去,斗篷风帽风尘仆仆,面颊被寒风吹得起了红丝。进门一眼看见书案边滚作一团的李重耳与张七宝,顿时满脸都是寒霜。
“殿下,不是说过不要在书房里厮打!给众人听见了成什么话!张七宝!你不要倚仗殿下宠信,过于恣意妄为!须知我有权禀奏圣上,即刻问你一个挑唆皇子违律的重罪!……”
“好了好了,少唠叨几句罢。”李重耳翻身爬起,笑吟吟坐到案边,一只手掠掠发鬓,整整衣衫,另一只手仍搭在七宝肩头,被七宝嫌弃地拂开。“快说,得了什么讯息。”
霍子衿双眸烁烁,盯着二人举止,沉默了片刻。
这心思细密的辅护都尉,在这一刹那间觉察到,室中气氛,微微有异。
就在他外出远行的三天里,眼前二人的关系,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变化。
“百里孤鸣的讯息准时送到紫烟驿。”军情重大,唯有迅速藏起心情,自腰间佩囊摸出一只小小竹筒,珍重呈给李重耳:“封得严密,属下未敢轻拆,请殿下亲启。”
李重耳也已经顾不上嬉笑玩耍,瞬间眼神一亮,神情严肃而警觉,一把抄过竹筒,飞快拆开蜡封。
筒内是一只细细卷起的纸卷,蝇头小字写得密密麻麻,李重耳看了许久,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阅读,读过一遍,又读一遍,神色越来越沉重,面颊微微地都有些发白。
“果然有内奸。”李重耳一拳砸在膝头,随手将纸卷递给七宝:“如此说来,姬广陵确实冤枉。”
“殿下!”霍子衿抢夺不及,那纸卷已经被张七宝接去。霍子衿急切万分,转身向李重耳叫道:“如此重大军情,怎能给他过目?属下都没敢拆看,他算什么人!一旦有个闪失……”
“我从没什么要避忌七宝。”李重耳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七宝与我共同征战陇安,与姬广陵也是交情匪浅,此事不须瞒他。”
霍子衿脸上,阴云密布,只气得双手颤抖,用力按在膝头。
莲生全未留意霍子衿的叫嚣,低头凝神细读那枚纸卷。寥寥数百字,言简意赅,讲述了一桩惊心动魄的大事。
百里孤鸣潜入夏国统万城,凭借以前贩马的资历,接近了夏国大将军赫连阿利的马夫。与马夫们混了数月,饮酒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得悉不少重要军情。那赫连阿利自从弟弟赫连虎头阵亡之后,对凉国仇恨极深,养精蓄锐只待屠灭凉军,庆阳郡时时笼罩在战事阴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