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这几天,过得心惊胆战。
以七宝身份随侍李重耳身边,陪他操持政务,本是莲生喜欢的差事。
千百人的喧攘中,悄悄凝视心爱的人指挥若定、筹谋精深,那种唯有自己才知晓的骄傲,仰慕,眷恋,比起二人相对,深深拥吻,是另一样的欣喜。
爱看他蹙眉思索的样子,爱看他议事到深夜,疲倦得以手撑额的样子,爱看他挽起衣袖蹲在舆图旁,和众属官激烈争论的样子,爱看他大发脾气,呵斥得众人不敢抬头的样子,爱看他妙计天成,众望所归,得意洋洋地自夸自赞的样子……
然而最近的李重耳,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干么盯着我看?”莲生低声喝道:“好好读你的折子啊!”
“上前来。”李重耳招手:“坐我身边,让我看得清楚些。”
这个傻耳朵,开始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以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莲生看。连日来政务繁忙,议事厅里,书房里,卧房里,甚至行走在皇城官道上,甘露大街上,他一边忙碌,一边肆无忌惮地盯着莲生,时而像是下着什么决心,时而露出邪恶的微笑。
“有什么好看的?”被他那火热眼神盯得久了,莲生禁不住地全身酸软,赶紧伸手摸摸脸颊,看看是不是不当心地变了身。
“好看。”李重耳不容置疑地点头。随着莲生的手势一起,伸手在莲生面颊轻轻抚摸:“只要习惯了,感觉也不错。”
莲生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什么意思?你给我说个清楚。”
李重耳只点着头,神情满怀怜惜,口中答非所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高兴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
这傻耳朵是怎么了?
难道是发现了莲生的秘密?怎么发现的,不可能啊。以他那性情,一旦发现,还不早就猴急猴急地揭破了,如今欲说还休欲拒还迎地什么意思?
想起他有一次曾经承认,若不是有莲生在,就凭和七宝这亲密情谊,几乎要怀疑自己有龙阳之癖。难道是因为如今七宝说了不喜欢女子,这家伙起了什么邪念吗?
咦呃!不可能,都不可能,必然是调戏,是有意耍弄……
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那傻耳朵已经凑上前来,勾住莲生肩头,俯首附在莲生耳边,用一种又笨拙又尴尬的亲昵姿态,轻声道:
“你告诉我,那日九婴林里,山膏面前,你我第一次相见,你对我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一见之下,便为我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