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孩儿已经查得明白。你我母子之间, 别再费这口舌推诿。”
李重耳双手握拳, 按紧膝头, 强捺心中一阵阵刺痛。
虽然不再协掌中尉,但李重耳依然与卫缨将军亲厚, 每次见面都驻足寒暄几句。几天前在玉宸宫外遇上, 卫缨竟然苦口婆心地劝他做些斋醮科仪, 消灾化煞,说九婴林那女妖厉害,针对殿下施了魇镇之术,必将对殿下不利。
晴天白日, 却有万钧雷霆轰在李重耳头顶。
“……她舞弄那些妖雾,在空中写你的名字, 写了一遍又一遍,夜空中漫天都是你的名字,活物一般飘浮在她身周。树下蓦然绽放一朵妖花,大得惊人, 她盯着花朵微笑,眼中还泛着泪光,那情形, 诡异至极!我恐她施展妖法, 拔剑便刺……”
“你刺伤她?!”
“哪来得及刺伤, 她挥手指挥那妖雾向我袭来, 我不慎吸入腹中, 至今还感觉不适!怪异的味道,凉凉的,辣辣的,还有点甜,像是……像是……”
李重耳的面色已经苍白:“端阳节的味道?”
“对对对!”卫缨惊异万分:“殿下怎么知道?”
那殿下双眼闭紧,仰头向天,腮边肌肉微动,只是不发一言。
“这几日我日夜带人细搜,已经将那方圆数里之内搜遍,只是再也……”
“不要再搜了,不要再提起。”李重耳一语截住:“我识得她,不是妖怪,不准伤她!”
卫缨张大嘴巴,一双小眼滴溜溜地急转。他的职位比李重耳这少司马高,爵位却低得多,满心要讨韶王殿下欢喜,一腔热切地通禀此事,却得了这么个结局。他多年为官,自然通晓世故,眼见得站错了队,马屁拍在马脚上,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是卫某跟那妖女……跟那女子过不去,”卫缨赔笑道:“是宁国侯的意思,卫某只是奉命行事。前日将情形回报过去,宁国侯还特地传话来,说务必剿杀此妖,某不敢怠慢……”
阴凤仪听着李重耳提起这句,悬在喉咙口的心倒放下了一半。嗔怪地提笔指了指儿子:“阿娘就说你胡说八道。宁国侯和卫缨之间的事,怎么扯到阿娘头上来?阿娘终年足不出户,怎么会晓得九婴林里什么妖怪。”
“阿娘,孩儿是有些散漫,但不是痴傻。”李重耳沉声说下去:“表舅父忽然要卫缨将军雨后深夜细搜九婴林,必有缘故。孩儿从自己身边查起,查出日前红帛姑姑去我府中送了些衣物,和宫人们叙谈了半日,能不能请红帛姑姑说说都谈了些什么?”
红帛就随侍在侧,闻言神色不动,只恭谨俯首:“回禀殿下,奴婢只和孩子们聊了聊家常。倒也关心了一下殿下的行止,那都是出自奴婢对殿下和娘娘的敬爱之意。”
“秦双喜不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