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帘幕前面走过去,快!……禀报先生!七名十六岁女子请先生过目,名唤王小双、杨玉英、莲生、齐珍……”
厅堂深处那幅帘幕,一如既往地静静低垂。
薄纱精致细密,想必从里面可以望见外面,但是自外面望去,只见雾蒙蒙一片暗影。
朱贵与吴大器押送城中十六岁的女子来了多少次,从没见过这座庄园的主人。一次都没露过面,每次都是只让女子们在帘幕前走一遍便罢,一个都不要,一句话也不说。
想必这一遭也同样是白跑,这灰头土脸如垃圾婆一样的几个女囚,更不可能被他看上。一想起这趟差事的苦,朱贵和吴大器就忍不住地暗自骂娘。天色已晚,就算马上回城,都要被关在城外过夜了,一定要寻个舒适的驿店,把这几个女子狠狠蹂-躏一番,尤其那莲生,要把所有闷气都报复在她身上,趁着还没押去军营之前……
“这几个女子,怎么了?”
猛然间帘幕后传来语声,差点把朱贵吓了个跟头。那声音低沉缓慢,却极是清晰:“为何都这般狼狈?”
朱贵愕然片刻,与吴大器对视一眼,怯怯地向帘幕深施一礼:
“这次的七个,是明明适龄却不到府衙登记,依照官长命令,以逃奴论处,要押送军营为妓。为免遗漏,特送来请先生过目。”
“造孽。”帘幕后的声音蓦然变得激动,有些微微颤抖:“谁下的命令,我只要找一个义女,怎么会变成这样?”
“启禀先生,圣上下旨要为先生找义女,做臣子的自然全力以赴啊!为了不做遗漏,所以须要办得仔细些,规矩定得严苛些……就这样还有这七个贱人不肯来登记呢。”朱贵恭敬施礼,堆起满脸的谄媚:“这都是小人们的一片孝心呀。”
帘幕后寂静良久。“这几个,都留下。”
“先生是说……是说哪几个?”
“七个,都留下。”
朱贵与吴大器茫然无措,面面相觑了半天,却是无言以对。人家是圣上眼中的红人,说要几个就要几个,就算连他俩都一起要了,也得乖乖依从。当下唯有恶狠狠地瞪视了莲生等人一番,老老实实地向帘幕施礼退出。
天已黑透,官路上早已寂静无人,只剩朱贵与吴大器二人在气急败坏地赶路。今天这异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苦了他们两个徒劳往返,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到手的佳人还飞了。
“这家伙搞什么鬼?”朱贵边走边骂:“这几个泥猴似的小娘他留下来做什么?以往看了几百人都看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