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守婵全身一震,蓦然停住向李重耳卧室走去的脚步,一双眼霎也不霎地盯住这两个字。
没错,“莲生”,令她百般纠结的名字。
王府文书中,为何会出现这两个字?
这张纸如此粗陋,形质、格式、字迹,都从未见过。姬守婵生于官宦人家,自幼知书识礼,文书这种东西见得多了,眼前这一份,处处异样,绝不是官府间传递的公文,亦不似私人信函。
卧室外厢,空旷无人。门外联廊上,一列巡逻侍卫的靴声掠过,渐行渐远。
私拆王府文书,那是死罪。
顾不上那许多了。姬守婵一咬牙,将匣子放在窗边,飞快拾起最上面的那张黄草纸,就着窗前日光,展平观看。
“李重耳:莲生在我手上,赎金黄金一千两,丁卯日辰时,羊圈村西四里老磨坊,自己来,不准带人,不准携兵刃。胆敢失约,等着收尸。你爷爷,钦此。”
下面印着一只手印,形状纤细,色呈诡异的绛红,溅得淋淋漓漓,看起来不是印泥,是……血。
簌簌微声,响彻耳鼓,是姬守婵的双手难以自抑地颤抖着,抖得整张纸跟着颤成一团。
这根本不是文书,是一封绑架勒索信!
不知是何人送到府中来,虽然言辞鄙俗,迹近胡言乱语,但内容险狠,书记官不敢轻忽,仍然郑重其事地呈送殿下阅示。
那莲生姑娘,是被人掳去了吗?
丁卯日,就在明天。
这封信到了他的手里,他会怎么做?
她太知道他了。他会不顾一切地依照信中所言,不带人,不携兵刃,强撑病体,冒死前往,去那个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做过什么手脚的险地去见他的莲生。没什么挡得住他,没有人能说服他,他顾惜那女人的性命,比顾惜他自己更甚……
这个女人,终将害死他,迟早会害死他。
“胆敢失约,等着收尸……”
一道电光,蓦然照亮了姬守婵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