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娣,你们这是做啥呢!”
一个不明就里的声音打破了平静,韩有根从外面快步进来。
韩有根四方脸,有着跟韩金宝一样的大块头,平常话不多,有时候还帮着韩冬英做点农活。但是他这个人十分听张来娣的话,基本上是张来娣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叫他追狗他不会撵鸡。
韩有根见张来娣在使劲摔田觅家的东西,而田觅被姆妈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开口道:“来娣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冬英就跟自家妹子一样,你们这样跑到人家门上扔东西,太不应该了!”
“侬讲啥?”张来娣停下了动作,瞪圆了一双眼睛,诧异地看着韩有根,似乎不相信刚才的话是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说出来的。
“来娣!”韩有根搓了搓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冬英和囡囡在这里住了都有十几年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侬让她们娘儿俩搬到哪里去?再说了,冬英病成这样,侬这时候把人赶出去,让别人怎么说我们?”
张来娣叉着腰:“就是她病得快死了,我才要她出去!不然等人死在我们家里啊?那晦气可是做法事都去不掉的哦!”
韩有根皱了皱眉,运动的风刚刚刮过去,人们还生活得战战兢兢,可不兴做法事这一套。
看着羸弱的韩冬英和瘦削的田觅,他唇角抽了抽,终于硬气了一回:“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会不生病呢?张来娣,侬也有生病的时候,侬就不需要左邻右舍的照顾?”
他说着不等张来娣开口,立即表态:“冬英,侬和囡囡就在这里住着!我韩有根说话一口唾沫一个坑,我看谁敢赶你们出去!”
这还像句人话!
田觅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想,原来韩大叔虽然平常闷声不吭,心肠却是好的。
“你!”张来娣眼睛都红了,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不过韩有根这憨货也太不会看脸色了,她刚挨了打,他问都不问,一进来就开始背台词!
既然韩有根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她也不好拆他的台,心里窝着火,憋气道:“你们想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家的房子只给自家人住,要是我们是一家人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就不耐烦了:“好了,韩冬英,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你们要住在这里也可以,但是囡囡必须嫁给金宝,并且这个月的初八就订婚,还有三天,准备一下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