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毓毫不客气地截住他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的赵小侯爷还是天京城四怕之一;放到现在,你看我出去吼一嗓子,还有没有人会怕我?”
不仅没有,说不准还会被夹道欢迎。
而这些都是新帝的恩赐。新帝登基半年后,就做了两件关乎镇南候府的事情:
其一:封镇南候世子赵元瑱为渭河河神,永享世间香火;
其二:令人将赵元毓在大雁关做的事情,稍加修辞,广而告之,塑造出一个连赵元毓自己都不认识的少年英雄出来。
至此,镇南侯府无限荣光,百姓无不称颂。
就在众人都笃定镇南候一脉必将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的时候,怎料,赵老侯爷竟主动请缨戍边,赵小侯爷竟主动放弃出仕。
楚寒叹道:“外面都在猜测姨父和你是怕功高震主,故而采取‘以屈求伸’的策略。”
元毓冷笑:“既如此。我就更不能去掺和朝廷的事情啦。”
楚寒问道:“那你就甘心这样过一辈子?”
元毓挑眉:“不然呢?去打仗吗?”说着,他慢慢扶起自己始终耷拉着的左臂,苦笑续道:“你可曾见过这个模样的将领?”
楚寒一滞。就直愣愣地看着元毓的胳膊,半晌说不出话来。
玉楼春也看过去;她的美眸轻轻扇动着,竟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清泪来。
元毓全让没有看见。他重重捶打着自己那毫无知觉的左臂,苦笑道:“澜樵,你还不明白?我不能重返战场,还有什么资格出仕?”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就他这么一个废人而言,与朝廷有何益?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混吃等死,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如此一想,元毓就提起酒壶。未过杯,直接入喉。纵是浇湿衣襟,他亦毫不介意……
……
待到酒足饭饱,元毓从楚楼出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西沉,华灯初上,夜色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