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霖似平静一些,轻声道:“兄长不必自责。大雁关之战,本就是我一人的过失。”
缁尘又公正道:“说起来,合纵就是你一人成就的事情,如今尚未解散,而当初攻打雁门的损伤并不大,且退兵的主要责任在于南方战线太过薄弱,又让苍军趁虚而入、围城打援一次。就算不出现你的这件事情,而后还不是得调兵支援南越,到底灭不了苍国。所以,你有罪,但罪不至死。”
云霖道:“父皇可不这么想。况且他需要这么给我定罪,以震慑全军。”
正是:功高成怨府,权盛是危机。真要细论起来,还不就是“功高震主”这点事情。到底还是最先死去的慕子闵看得最清。
想到此处,云霖遂叹息一声道:“其实,对我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父皇想要震慑全军就震慑,想要收回军权就收回,就算拿我的项上人头去祭军旗,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父皇千不该万不该将毓给拖进来。你知道吗?他竟派人伪造出我的亲笔文书,把毓从大雁关骗出来,而后又威胁丹雪去通知拓跋沅将其逮捕……”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在此之前,他查看过元毓的身体,他能推断出元毓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而元毓受的每一样折磨,都让他痛不欲生;
什么算无遗策?什么颖悟绝伦?
如若真是算无遗策,他怎么就算不出来这一步棋?如若真是颖悟绝伦,他怎么就不能未雨绸缪?或者代替元毓去受刑?
而此时,在屋外的元毓感受不到云霖的痛苦;只是在乍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微微一怔,接着就将耳朵贴得更紧一些。
就听见缁尘讶异道:“父皇竟派人伪造你的亲笔文书?”
云霖轻声道:“我在拓跋沅那里看到过。其上不仅是我的字迹,还有我的印章。而且,信是丹雪亲自送去,故而拓跋沅不疑有他,亲自带队去捉拿。”
缁尘道:“但是,父皇跟我说,他也收到一封不知何处来的密信。”
云霖道:“口说无凭。”
缁尘道:“我亲眼看过那封密信。但看不出是谁的字迹。其上就写:食时,呼耶山顶,了望亭,活捉赵宸曜。”
云霖惊诧道:“竟跟冒充我字迹的那封,其内容一模一样。”
接着,他似在屋内踱步:“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谁会想出这样的招数来陷害毓?”
缁尘道:“会不会是当今的苍帝?”
云霖道:“应该不会是他。他深爱元毓,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