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少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何谓摧心剖肝,何谓痛不欲生。
在元毓即将倒下的瞬息,他大喝一声,杀出一个回马枪,冲进黑衣人的阵营一阵雷霆狂砍。须臾,眼见又有两三同伙负伤,那二狗子料见大势已去,果断扔出一枚烟雾弹。待烟雾散尽,所有黑衣人连同地上尸体悉数消失。
至此,元毓终于支撑不住。
捂捂泊泊冒血的胸口,闷咳几声,竟咳出满襟鲜血。
少翊阴郁地走过来,二话不说将他打横抱回马车,又用毯子小心裹紧。马车徐徐而动,元毓费力拉住少翊衣角:“原……原路……折返……”他已经气若游丝,这句话真是拼劲全力道出。
少翊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故作镇定。
狠狠剜一眼怀里不安分的人,压低声音喝道:“闭嘴。”竟也不似平日的威严。
马车倏然调头,以离叟之箭的速度奔回龙脊山。即便如此,待再回桃林时,元毓已是脉象细涩,命悬一线。少翊慌乱之下顾不得礼数,抱起元毓,一脚踹开竹屋大门,语带哽咽地乱吼一通:“楼逸尘,云霖兄,先生,救命!”
云霖正在烛火下读书,一本破旧的《安澜》搭在腿上,翻了差不多三分之二。
闻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少翊怀中的元毓,微微蹙起眉头。
倒是他的贴身婢女更通晓人情世故,低呼一声,随即便帮着少翊将元毓安置到竹塌。云霖此人生性清冷,不愿插手凡尘俗务,可眼下情景却也不得不从书中回神出来,拂下衣摆起身前去探视。尚未靠近,就被少翊一双沾血的手抓住胳膊:“救他,快,快,救救他。”
“殿下莫急。”他的声音似平湖秋月,云淡风轻。少翊在不知不觉间被影响,渐渐心静下来。云霖这才细看元毓的伤势,只见胸口剑伤长约两尺,切口平整,再差半许恐就伤及心脉。他暗自感叹一声,对贴身婢女道:“丹雪,去把清露霜拿来。”
“公子,那是师父留给您以备不时之需……”
“救人更要紧。”云霖轻挽衣袖,见丹雪还站在原地扭捏,催促道:“不要磨磨蹭蹭的,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