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服风犹豫了一下, 却只是涨红了耳朵, 准备换个她看不见的角落坐下来。杜漱之在心底叹气,扯着他的手臂走到沉夜面前。
“沉夜小姐, 又见面了。”
她抬起眼眸来, 漆黑而浓长的睫毛下清凌凌的一双眼按顺序看过他们两人,红唇翘起来微微一笑。
“是挺巧的,杜先生,林先生。难得一见,不如一起坐下说说话?刚好我今日也没什么安排。”
林服风立刻说了一句“我们也没什么安排!”——但整个人还是傻愣愣地站着, 真是像块木头做的人。
杜漱之略微有些尴尬地满口应答:“多谢邀请,实在是不胜荣幸,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把椅子,用力将林服风按到了沉夜对面,自己从旁坐下, 趁着桌子的掩蔽狠狠捅了林服风一胳膊肘。
林服风这才清醒过来, 刚好店老板的七八岁的儿子跑过来,稚声稚气地请他们点单, 他才为了疏散羞意,结结巴巴地给两个人都点了一份砂锅馄饨,再要了一碟鸡肉生煎馒头。
小孩子又碎碎念着他们点的单跑走了。
林服风这才听到沉夜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她在好笑什么, 只是一味地低着头扣着有点潮的木制桌子, 不敢抬头。
杜漱之看着他只知道害臊, 简直像个乡下进城的闺秀见到受到文明教育的未婚夫。
不知道怎么的连他自己也害臊起来, 左右一看两个人的样子,更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放到哪里好,只好虚虚地看着墙壁上一道黑色的裂缝,乱想一通。
这时便又听到她笑语:“怎么二位男士倒比我还脸皮薄?——杜先生,我就是从林先生这里听说的你,倒没想到一同见面会这么快。”
杜漱之有点好奇林服风是怎么介绍的自己,在她心里留下的具体是什么印象;但他又很快按下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礼貌地承担起了对话并融洽气氛的工作。
“我同服风是多年旧知了,关系也一向很好,这次刚刚回国,自然是要先跟挚友们叙一叙旧情——昨夜宿醉了,便睡在他家里,今天也是一起出来逛,就巧合碰见了……”
“这样么。”
沉夜用汤匙撩了一下菌菇豆腐鲜鱼汤,素白的瓷匙,奶白的汤,还有她的手也是那么的白,只有丹蔻染的指甲是红红的。
那红色并不纯正,像是偏了颜色的火焰,却仍然烫了杜漱之一下。
他不知为何没法移开视线,叫她注意到了,松开汤匙抬起手给他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