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游不耐烦地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说好来救场的钟寒水,猜测他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环顾这一屋子狐朋狗友, 愁得想抽死几年前的自己。他自觉自从陷入爱河,徐少爷他就已经脱离低级趣味, 跟这帮堕落庸俗的凡人不是一帮的了。
徐少爷勉强把自己的大脑从酒精的干扰里拖出来运转,想了半天才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出来一个已经拉黑数日的小嫩模, 发消息过去,“叫你姐妹们来热个场子。”
小嫩模敬业地迅速回复:“哟, 徐少爷不是从良了嘛,怎么还留着人家?”
徐少爷说:“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少废话, 赶紧来,这边十四个人,都没固定伴。”
小嫩模发了个熊猫人的笑容, 带着洞悉世事的宽容:“好好好, 马上到!”
半个小时不到,小嫩模姐妹团袭来,徐少爷借口去接人, 叫姑娘们一拥而进,自己趁机溜掉了,还很有良心的买了自己的单。
徐陵游想, 这就算是散伙饭啦,以后再不跟这帮人往来了。
京市首富之都,凌晨三点, 酒街灯红酒绿,徐陵游坐在车里,稍微迷茫了一会儿,随意开了一段,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到了辛沉夜的医馆外头。
这段日子以来他多少次来这里送花送礼献殷勤,甚至要帮沉夜处理债务,可是她的态度却一如既往,不冷不热。喜欢的礼物就收下,太过昂贵的就会回礼,债务上坚决严拒。
朋友嘲笑他估计是被吊着玩儿的,但是徐陵游知道辛沉夜不是那样的人。她拒绝他,不是那种为了获得更大利益的以退为进或者欲拒还迎,而是温和而不容置疑的拒绝。
她在自己的心上划着标准的线,你可以靠近,获得她的一瞥,却不能更进一步。
熬夜使人容易陷入胡思乱想和消沉绝望。
天光渐亮,徐陵游趴在方向盘上叹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无法与辛沉夜谈恋爱。他的心凉不是因为自己追求了这么久而沉夜却毫无动摇,而是因为在这样日渐变长的追求期中,他越来越看到她是多么的……多么的好,而自己却并非能够与她比肩。
但是要他放弃,也是绝无可能的。明明知道没有丝毫可能的事情,却偏偏要去尝试,死缠烂打或许姿态难看,但徐陵游已经觉得无所畏惧了。
或许最初,徐陵游是老样子的。富家公子的那种追求总是强势的,带着未经挫折的傲慢。他是有居高临下的男人的征服欲的,想要让她挺直的脊背和冷淡的神情为他变得温柔甜蜜。
然而事到如今,徐陵游已经渐渐觉得卑微。
他曾经看不惯那些脑中空空爱做梦的女生,把文人的几句酸话奉为圭臬,什么“低到尘埃里去”、“爱是一生的磨难”,觉得无病呻吟,多不过是自我陶醉。
实际上遇见了沉夜,从怦然心动开始,徐陵游就会数次想起这些句子。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他总是有些忐忑地自我否定,但又内心平静,甚至觉得即使如此也无所谓。
街坊里卖早餐的摊子出来了,摆出来桌椅,点燃炉火,在微凉的晨风里熏起来袅袅的雾气。
徐陵游下车,站在摊子前犹豫了半天,老板笑眯眯地招呼他:“豆腐脑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