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山地界向北地宿晏驻扎的城池而去, 一路大概走了大半个月。虽然要跟宿央分开, 但每隔一阵子, 她都会让梅菲斯特送信过去, 报一下平安。
近北地,山势之青苍更重。群山重峦叠嶂,近青远黛,连绵不绝。冬雨缠绵地下起来,视野渐渐变得湿润。夜行衣找了片山崖拴好马,把蓑衣撂在车架上跳进车厢里来,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已经不能走了吗?”沉夜问。
“不过已经快到了。”夜行衣说,“睡一觉, 等天亮了咱们就已经到了城里了。”
沉夜懒洋洋地叹气, 语气听起来像撒娇一样:“可是我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烛光摇曳,夜行衣的神情好像突兀地剥离去了那一层天真烂漫的气质, 变得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人起来。
他眼眸深沉, 只是带着一丝柔和。
“沉夜,你知道宿央和他的父亲长得十分相像吗?”
沉夜有点不解地看向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话题。
“有时候, 孤真的很遗憾很多事情无可选择。所以,睡一觉, 沉夜。”
*
宿晏率谋士部下迎至城外, 屈身下拜, “殿下。”
驾着马车的少年潇洒利落地从车上跳下, 上前扶起宿晏, “老师何必再叫我殿下。我如今志在江湖,自改名姓,现在叫‘夜行衣’。”
宿晏也没再多做坚持,只是神情淡淡地起身,看向夜行衣背后的马车。
“殿下此次似乎并非孤身前来。”
夜行衣轻声笑了一下,眼神示意,于是宿晏挥退下属,荒野冷雨中两人对面而立。
“老师知道这天下形势是怎么回事的。若在朝堂,我这曾经的皇太孙就只能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傀儡,逃到江湖上去也只能隐姓埋名,整日战战兢兢。老师恐怕也不想听见哪个起事者自称拥立先帝正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