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央立刻避开她, 后退两步, 做出深沉的表情。“我不是你的师哥, 你要认清楚了。”
何朝露就配合地含着眼泪点头, “是,是我认错了……少侠,多谢你刚才助我之不平,朝露请你一餐饭如何?”
宿央说:“饭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很快就会离开此地。”他对着何朝露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叫她联络一个师弟,到时候那师弟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之后他就扶住斗笠, 匆匆赶回客栈。
路过首饰铺子的时候, 他迟疑了一下,进去买了一支翡翠雕冰花的步摇出来, 揣进怀里, 想到能见到沉夜,忍不住想要微笑起来。
——然而推开门,房间里却空荡荡无人。
梳妆台上留着字条, 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师哥?
翻过来,另一面写着:不许来找我。
离开时还在桌子上的发带和首饰都不见了。
宿央这时才忽然意识到, 沉夜或许对江湖中事一无所知, 但她那股赤子纯真的气质足够她充满烂漫的好奇出去闯荡、探索。
她之所以避世, 并非出于自身的愿望, 而是一直以来都成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如今她走出来了, 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就离开他了。
她离开他了。
他曾经见到沉夜对“宿郎”的离去伤心不已,神志恍惚,可是没有想到其实“宿郎”对她来说恐怕也算不了什么。
固然她是真挚的,愿意把剑法和宝藏都展示给心爱的人,当恋慕是生活中的唯一时,她就专心致志地去爱;但一旦不再被局限在山洞里,她就会转瞬忘记所有关于一点无关紧要的爱恨情仇的事情。
她曾经那样地爱慕宿郎,恐怕也只是因为宿郎是她孤独的生涯里唯一遇到的人。
避世时,外界来的人对她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到了江湖里,她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两人独处时所自得的一切都有了真相:原来并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刚巧他出现在了她面前而已。
步摇摔到了地上,翡翠的花瓣裂开。
宿央沉默地卸下身上的剑,出鞘,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