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鬼九鬼十。 我大为火光,本来快结束的事情却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明目张胆从我手中将那恶魔的魂魄抢夺了去。 “鬼个屁!拿回来!” 朝着那黑雾发怒地吼道,赤黑色的阎罗斩鬼剑再次出现在手中。二话不说,朝这黑雾劈了过去。与鬼同形,一定也不是些什么好货色。 “兄弟,用不着这样吧……” 那黑雾之中却是浮现出一个人影,又是一道深邃的匹练横扫过来,击在我的剑上,竟将我连剑带人击飞了去。 这黑雾中所出现的人脸,显得颇为年轻,若换算成人类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先冷静,先冷静,你先听我说……” 那黑雾有些无奈地说道。 “冷你妹!” 我有些上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喊些什么,提着剑就又扑了上去。 “现在的术士都这么暴躁的吗……” 鬼什苦笑地吐槽道,操控着黑雾连连躲过我袭来的剑击,分离出两道黑色的藤蔓,将我的斩鬼剑捆了个严严实实。 我试着抽回被禁锢着的斩鬼剑,却发现那两道藤蔓般般的黑雾如同钢筋铁索,死死地拖曳着寸许长的剑刃 “别这么暴躁,这么暴躁可找不到女朋友。” 他有些戏谑地说道。 “你才找不到女朋友!” 这话触到我的痛处了。手上的剑拔不出来,嘴上却丝毫不留情。 黑雾中的人影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吵不过你,你听我说完,我就把你放了。” “有屁快放!” “你……算了。”那黑影没想到在我的嘴上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不计较了。听好我说的话……我不是什么恶鬼之类你们术士要对付的东西,我是阴差。” 阴差?? 现在轮到我有些吃惊了。按照师父所讲的理论,阴差是鬼境专门派遣到人间的使者,负责收集那些横死的鬼魂,以免得那些没有肉体保护的灵魂受到阴气的侵蚀而入魔伤人。 一般来讲,阴差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现身,他们都是些性格高冷、神出鬼没的生物,而且法力高强,往往能单枪匹马对付即便是修炼三术的人类都有些头疼的恶鬼。 但面前这个号称自己是阴差的莫名生物,要高冷没高冷,口出狂言不说,还咒我找不到女朋友,哪有什么阴差威风凛凛的样子。 “你?阴差?别搞笑了。” 我还在气头上,口中讥讽道。 “大哥,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鬼什被我怼的无话可说,抗议地喊道。 “好,我就当你阴差。”我不想跟他继续纠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那请问你抢我手中的魂魄是几个意思?” “这个真没办法。”鬼什也有些无奈,却正色回答道,“鬼境规定,阴差最大的职责就是保证亡魂的魂魄完整,即便是再十恶不赦的灵魂,也不能毁灭他的魂魄。” “你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吗?强奸杀人!受害者才和我一般大,你真该见见他是怎么对待那个女孩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 凡是见过那惨烈景象的人,都不会反对我彻底毁灭这个恶魂的魂魄。他的所作所为,哪怕是在鬼境、九幽,可能都无人可比拟。 “我知道,那女孩跟我讲了,也是她叫我过来找你,替她说声谢谢。” 鬼什却出乎我意料地回答道。 “李思涵吗……她会怎样?” 我有些恍惚,没想到那有些悲惨的女孩已经被阴差收走了。 “我会把她带回鬼境,会给她一个好的来世。” “她是个好女孩,不应该就这样逝去。” 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那副场景,那张脸,那个人。 鬼十缓缓松开了缠着我剑身的黑色藤蔓,我有些脱力的将阎罗斩鬼剑收回,心神略微一动,那硕大的剑身便化作阵阵赤黑色的光斑,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 我冷静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尴尬地道歉道。 鬼什倒是笑了起来,摆摆手,周身的黑雾也淡了些。 “没事,不打不相识。来,重新认识下,我叫鬼什,是负责深港这块的阴差。” 他散去黑雾,笑嘻嘻地伸出手掌。 “我叫慕十安,术士,深港大学大一学生。”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伸出手,跟面前这位一席黑色劲装的少年握了握手。 “那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被鬼十用法力包裹住的许伟,问道: “他可是个狠角色,要是放去投胎,就不知道下一世会有多少人再惨遭毒手。” 鬼十收起了笑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盯着那漆黑光团中的白色小人,严肃地回答道: “他应该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轮回的了。我会把他带回鬼境,流放到阴关雷域,让他接受天雷的洗礼。收了这么多年亡魂,这还是第一个要被送去雷域的。” “该!这种人渣就不该出生!” 我狠狠地唾道。 “你还挺嫉恶如仇的……” 鬼十在一旁幽幽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他倒忿忿地缩回了脖子。 还阴差呢,真怂。 摆摆手,仍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阴差大人,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您请便。” “怕你了!”鬼什吐了吐舌头,又补充道,“我听其他阴差讲,这阴关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说是有恶鬼的鬼魂逃逸出来了,我也不清楚。不过最近深港的鬼气似乎的确比以前浓郁了些,你小心为妙。” “知道了,你走吧!” 我挥挥手,丝毫不在意鬼什所说的话。 这货是不是阴差还不确定呢,瞎编什么鬼话来骗我。 鬼魂这种东西,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不过是破坏几间屋子几栋建筑的事,小事,小事。 鬼什见我也不在意,无奈的耸耸肩,拖着许伟的魂魄,慢慢隐去。整间房间又恢复了静谧和敞亮。 我疲惫地揉了揉脑袋,这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消化。从追查一个简单的附身案到现在牵扯到阴差,这些对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打击现在让我连话都不想说。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要回去睡上个十天八载的。 走出房门,就看到壮实的林国安笔直地站在门前,我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就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去。 “小慕,事情解决了吗?” 我已经懒得答话,闭着眼睛点点头,也不知道这林国安有没有看见。 林国安见我几乎快要睡着,也不想打扰我,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腿边,轻声说道: “这是黄龙的笔录,你看看吧。” 我强撑着坐起身来,翻看起这本笔录的文件: “姓名!” “黄龙。” “你现在跟我们讲讲,前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就是在深港大学旁边的棚户区里喝酒,喝到什么时候我醉的我也不知道,反正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轻飘飘的。” “后来呢?我听说你也在陈家祠堂的现场中出现过。 “是,我那天还被带下了墓。” “从那里出来后还记得什么吗?” “不是特别清楚了,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救护车上了。我只记得我当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那是我自己的身体。” “……” 我大致推断出这黄龙是什么时候被许伟附身的了。 …… 许伟踉踉跄跄地提着个啤酒,从路边小摊上晃悠到了街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个骚娘们的尖叫。他开心地笑了,又喝了口有些发苦的啤酒。 路边昏暗的灯下躺着个醉酒的胖子,许伟酒劲上头,上前踹了两脚那胖子,口中嘟囔着: “喝!” 说着,自己又把还有半瓶的啤酒喝了个大半。 又晃悠晃悠地走到了个偏窄的胡同里,许伟是彻底醉了,开始发起酒疯来。从地上捡起拇指大的小石子,漫无目的地朝人家中扔过去,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玻璃声传了出来,他却像小孩一样呵呵乐了。 “喝啊!养金鱼吗?!喝啊!”许伟举着酒瓶,朝空气叫嚣道,“我干了,你们随意!” 又是一大口啤酒下肚,本来就不多的酒瓶现在是彻底见底。 “我头怎么这么晕呢?!” 许伟步履蹒跚地抚着围墙向前走去,最后跌倒在大理石做的花坛里。 面朝下躺在花丛里,有些窒息的感觉让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挣扎地想要从花坛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脑袋变得愈发深沉,四肢绵软无力,甚至连撑起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许伟的脑袋越来越迷糊,嘴巴张了张,却仍然是不声不响。到最后,就那么面朝下闭上了双眼。 他却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段活着的时光。 五秒钟后,他心脏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捂着胸口,痛苦地大口喘着粗气。嘴巴张得巨大,似乎想要发出求救的信号,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从花坛上摔了下来,也不顾疼痛,倒在地上,扭曲着。 三十秒后,他不再在地上打滚,捂着胸口的手渐渐软了下去。瞪得老大的眼睛,深邃的黑色瞳孔正慢慢扩散开来。 五分钟后,他的肉体已经彻底死亡,他驱动着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身,漂浮在深港棚户区的上空。 灵魂多没意思,看到好看的女人,都不能做正事。 十分钟后,他找到了那个醉倒的胖子,奸笑起来,化作流星,闪进了瘫倒在地上的那位的头顶。 一天后,他感受到自己肉身就在身边,在黄龙身体内苏醒。急诊室忙碌的身影、血腥、哭喊声却是让他亢奋起来。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 一天半后,许伟凭着记忆回到这具躯体的家中,家中那个女人尖叫起来,和那晚上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