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的那双手, 玉骨丰肌,纤长有力, 不论执剑, 还是弹琴, 那剑、那琴,都成了这双手的衬托。
而这样一双被造物者精心描摹过的手, 已经从指间开始发黑、发枯, 甚至有往上蔓延的趋势。老祖宗心疼得要命, 反倒是手的主人不大在乎。
崔望一声不吭地一路用指骨轻轻敲过去,每一敲,那指便黑一寸,还不到半, 一双手已经只见骨,不见皮、不见肉,亦不见血——
皮肉血, 已经与他脚下的皂靴, 一同化成了飞灰。
甚至接触岩壁的这双脚也开始发枯,三味真火虽位置只在修道界奇火榜上排到第八, 可这一片岩壁常年被三味真火炙烤, 早就有了它的一部分特性。
崔望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看得老祖宗哇哇大叫:
“上去!快上去,一会等你的骨头化了,你就上不去了!”
“小望望啊,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老祖宗看得泪眼汪汪,“咱上去再找找看别的路,你不疼么?”
崔望却难得闪了下神,眼前晃过一双血肉模糊的手,还有血痂遍布的足,那双手他握在手中时,绵软无骨,那双足亦是水豆腐一般嫩滑,指甲如圆润粉致的珍珠贝。
他一哂:
“不疼。”
头顶是三味真火组成的连绵火雨,脚下是三味真火组成的滚滚岩浆,而唯一可以攀附的岩壁,也被三味真火长年累月地炙烤过——
他耐心地一一敲打过去,焦灼渐渐上了他的眉,却未曾让他的动作哪怕乱上那么一息。
“傻子,你个傻子!”
老祖宗开始骂娘,便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乖孙孙居然开始往下爬。
白色的袍摆还未接触熔岩,便化成了灰。
“你去那儿干嘛?!”
老祖宗吓了一跳,“在这敲,也能知道这里是不是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