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先是一惊,继而下意识地想站起,被来人轻轻按了一下以示制止,钟情自认挣扎无果,也就坦然享受了。
不得不说,这劲道不轻不重,绵远悠长,酸软舒适,几乎要把钟情直接给按瞌睡了。
直到成帝清淡的声音在永寿宫里凉凉响起。
“站在这里给朕看么?犯了什么,自己出去思过。”
钟情一个激灵,猛然清醒了。
下一刻,钟情笑盈盈地睁开了眼,冲着允僖娇嗔道:“你又做了什么惹得你父皇生气?还不快来认错。”
允僖低头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今天出师不利,没算好老爹来的时辰就跑到老娘这里卖乖,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钟情见允僖闷着头不吭声,心里暗自着急,怕他又钻了什么牛角尖别着气呢,只好先定点定位地针对另一个。
钟情轻柔地抬起了手,反握住了成帝搭在自己鬓发间的修长十指,仰起脸冲着成帝娇嗔道:“正是想呢,僖儿这越发大了,有什么话都不与我说了......你们父子俩这一前一后的,又都板着张脸,难不成还有什么大仇?”
成帝顺着钟情的力道坐下,他是极少在人前驳钟情的话的,钟情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故意这样说的,果然,成帝坐下后,只淡淡地瞟了低头站着的允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让他出去思过的话了,只简单道:“他这回可不是惹了朕的生气。”
允僖的脸猛地一下涨红了,脸红脖子粗道:“我......不是......不是......我......”
钟情有些纳闷了,仔细回忆了一番,没有能和记忆里上辈子的情况对得上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见父子俩一个都不吭声,只好笑着打圆场道:“灶上正备了陛下喜欢的鸡丝竹荪汤,既来了,晌午就留这儿一块用了膳吧,我去叫厨上下份面来,再佐上几道小菜,如何?”
成帝的舌头刁得很,与他这个人一般,处处惯于吹毛求疵,而于厨艺一道上,钟情其实并不如何专擅,她早年以乐伎之身入的宫,为数不多的精力,都耗费在歌舞技艺上,用以给贵人们逗趣邀宠,旁的什么,还真是都相当凑合。
好在也不需要钟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譬如厨艺一道,只要她宫里有人擅长就是了。
成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再添点吩咐,允僖站在他们二人对面,先哼哼起来了。
成帝被他哼地手痒,眉尖一跳,正要开口,钟情怕他动怒,赶紧按住了成帝,先一步冲着允僖道:“你这孩子,哼哼什么呢?”
“儿子哼啊,”允僖嬉怪模怪样地噘着嘴道,“有些人啊,光记得某些人爱吃什么了,都忘了某些人不能吃什么了......”
允僖极其厌恶竹荪的味道,沾一点就受不了,先前为这事,父子俩都险些在桌子上直接吵起来过。说来也真是奇怪,这对父子,也不知道彼此触了对方哪里的霉头,竟像是上辈子的冤家一般,就说成帝吧,严格说来,成帝可并不是一个多么暴躁急怒的君主,事实上,大约是幼年即位的缘故,成帝对臣下,总有一股自然而然的体恤与平和心意,像他这般长年修身养性的人,等闲是不爱在人前发作的......可偏偏有人就是能闹得他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