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波兰。
阴雨连绵,空气潮湿,像巨兽舔舐。
他叫艾瑞克·兰谢尔,正麻木地走在走廊上,手指暴露在严苛的冷空气中,被冻得通红发烂,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过去一周,在集中营里,他已经受够了长大以来的所有折磨。
几分钟前,两个纳粹闯进了他的牢房,拉开栅栏,艾瑞克只来得及看见他们在光线里反光的头盔,就被一把拽了起来,推出了牢房。这件关押犹太人的囚室大概填充了三四十个人,混杂着异味和恐惧,其他人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艾瑞克被带走,没人制止。
在这个集中营,他们已经丧失了生存的希望。
艾瑞克想到了他的母亲,她是否也在某处像他一样受苦受累?
更早一点的时候,艾瑞克被一群人像对待牲畜一样拉到了实验室,要研究他是靠什么拉动了那扇距离他至少五米隔绝他和亲人的铁门,这毫无疑问是普通人类无法完成的奇迹。他们盘问他,但艾瑞克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他们无计可施,只能把他重新关了回来,丢给他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面包。
艾瑞克饿坏了,他把面包在自来水管里流出的带腥臭的水里泡软了,一口一口强迫自己吃下去,因为这是他唯一的食物,尽管恶心的味道让他作呕。
他不能死,他要见到母亲。
现在,又有一个塞巴斯蒂安·肖博士想要见他?
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活下来吗?
艾瑞克强忍住不让眼泪流下,尽管没人看见,但他灰扑的脸颊会暴露泪水的痕迹。
母亲在哪里呢?
他好想以前和家人在那栋房子里自由生活的过往,但是炮声响起,士兵闯了进来,粗暴的掀翻了他们家的桌子,搜刮走了所有带金银的器物,然后拉走了他们一家,把他们送来了地狱。回忆起过往,他年幼的心灵里仇恨悄然扎根了,他开始恨起人类无端的战争,也恨不该有的歧视,难道就因为他是犹太人,所以活该经历这些吗?难道就因为不同,他就必须接受这样的惩罚?
他恨所有人类!恨这群无耻的人,也恨自己!
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了。来吧,惩罚他。
……
读完他所有情绪的艾德叹了口气。
“不是这样的,”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凭空出现了,“艾瑞克,这是一场战争,出于贪婪目的的上层人的把戏,你不该就这样恨上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