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帝不一定是欣赏王玚的才华,故意把扬州功臣之后提拔到原来他们想要的位子,恶心恶心他们倒是一定的了。
王玚自不会自得到以为自己能有这个荣幸,让皇帝为自己抱不平,所以闻听此言,也不过是说一句罢了,反倒是卫若兰,显得格外重视这个。
他不欲谈这个,倒想知道卫若兰怎么这时候反水,只令人奇怪。
他转头问卫若兰道:“卫兄为何这时候忽就想起要转阵营了?”
卫若兰却低垂了头,转而又问道:“你跟王老大人一直是父子情深,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若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又会如何——从此小教养你君子之风 、严肃正经的父亲,忽有一日变成了为了一己私利意图谋反、这样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我从来都以为,圣上是谋朝篡位,蒙蔽先皇,可长了这么大了,我又忽然发现,义忠老亲王虽然是蒙冤被废,可再立之后,也确实不像是明主所为。”
他看了看跟着来的护卫,“连从小陪着长大的家奴,原以为是忠心耿耿,谁知暗地里却是个细作,拿我的私事跟父亲邀功。明看着自己新认识的朋友站在了对立面,一家都要葬身叛贼,我怎能不落荒而逃!”
他眼中含泪望向王玚,王玚却不为所动,只是嗤笑道:“你也够无能的了——说了忠心为国,却又参与谋反,这是不忠;精心侍父,却又心生悔意,这是不孝;与朋友交心,却又见死不救,这是不义——我竟是不知道你就到了这种地步,不忠不孝不义!”
卫若兰眸色渐暗,崩溃吼道:“我又能如何!可恨、可恨偏生我是我,若我是你,就能陷进这样的境地?若你是我,就一定不会这样进退两难?”
王玚厉声道:“卫兄这样,倒不像是公子若兰,倒像是被弃了的走狗,整日只知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卫若兰一下子倒下来,瘫了半晌,才默然回道:“是我着相了。”
王玚不语,只是垂目把玩手中彩纸。
卫若兰自己缓了半天,才慢慢说道:“还是说那事,从我知道了父亲事涉谋反之后,便一直备受煎熬,眼见事态愈急,我决心站到圣上这边来了——扬州是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算是除了京城的另一个大本营了,若不是内部一直有分歧,另一边一直坚持要再从扬州谋些银钱做后备,只怕那里早就反了——如今连扬州也保不住,我还有什么信心肯定这边能赢?为求家人性命,我便转投这边罢了,万望届时圣上能饶我家人性命。 ”
王玚点头,“这些事,你要等见了圣上再说——卫兄别怨我直说了,你就知道这一点子事情,与圣上并无多大用处凭什么要接受你呢?多半还要怀疑你这是要做暗探了。”
“自然还有别的,”卫若兰略一犹豫,冷声道:“我知道扬州之事到底是哪一个皇子参与进去了。”
王玚看他就要说出来,忙摆手止道:“卫兄且慢!这事你不必与我说,我是不掺和这个的,等我父亲回来了,你们详谈。届时你到底是怎样,他自有分辨。我是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的。”
卫若兰也是点头,看着有些郁郁的,“我知道了。”
两人这里详谈半晌,便听见宁国府门内乱哄哄一阵响声,紧接着诵经声、祈福声、钟声大作,鼓乐齐鸣,他们便知道这是吉时到了。
卫若兰忙拱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