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答应了,极迅速地遣了小丫头们出去,自己又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将日前开的窗子都严严实实关上了,这才转身出门,就在门口台阶上坐了。
金老夫人见万事妥当,便皱眉看向牛继宗,“老大,是有什么事?”
牛继宗长出一口气,手中紧紧握着茶杯,似是无意识般吐出一句话:“秦氏去了。”
金老夫人心头一跳,急急追问道:“哪个秦氏?”
见牛继宗一副沉思状,她更是不安,忙道:“可是叫国子监秦邦业养着,嫁到宁国府的那个?”
牛继宗缓缓点头。
金老夫人仰靠在大圈椅上,半晌方沙哑道:“这是要撕破脸了?”
牛继宗有些迷茫,他苦笑道:“我看不明白——娘,您是知道的,我素来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金老夫人白他一眼,冷哼道:“也不知道你爹当年把你养成这样没脑子的样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牛继宗无奈道:“娘,如今说这个还能有用么?左右我已经成了这样了——我是真看不明白,若不是当年爹临去之前跟我说了秦氏乃是义忠老亲王之遗腹女,叫我一定远着贾家,不接触、不来往是最好的,咱家也不能在京中这些年,跟贾家还有些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还仍旧不上门的。”
金老夫人看着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忍不住就生气,“你呀!所幸还肯听你爹的话,也就这一点还好了!”
她缓缓想了想,猜测道:“当年秦氏之事有先皇的手笔,你爹也算是先皇的心腹,知道这事都是巧合,旁人知道的也不多。若不是他当太上皇的那几年手中仍握着玉玺不肯放,秦氏到底能不能从当今手上活下来还未可知。既然先皇敢这样做了,那么动手的必不能是旁人,一定是当今了。”
牛继宗犹豫道:“秦氏身世我也知道了,先老亲王养在宫外的一个贱籍女子所生,这样的出身,便就是老亲王还活着,说句大不敬的话——登基了,也算不上是皇女。圣上为何还紧追着不放,视为心腹大患?”
金老夫人看他一眼,叹道:“老亲王活着或者成了大事,秦氏自然无用。最好的归宿也不过就是远远地离了京城,嫁一个殷实乡下人家就罢了,其实依着老亲王的性子,秦氏多半会被杀了,以防皇室血脉混淆。
可老亲王这不是去了么?那秦氏自然就重要。
当年先皇圈禁老亲王,老亲王病逝之后却又一怒之下令府中众人殉葬,王妃侧妃,乃至姬妾丫头,统统封进了陵墓。老亲王子嗣本就不丰,剩下的皇孙们惊吓一场,竟是没一个能长成的。最后所剩的唯有秦氏这一点血脉,当年的旧部若想起事,秦氏是一定要留着的,最好能有一个流着老亲王血脉的男孙出来,才算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