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该把这看成一种挑战。”泰米格斯特建议道。他停下话语直到普里西拉转过身来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就如同耐心地等待一个花苞变成一多精巧的鲜花。”
“甘德蕾那一家·精巧?”普里西拉怀疑地说着。
“或许他们可以得到普里西拉奥克女士的帮助,”泰米格斯特说,“在普里西拉的指导下他们将变得多么得多才多艺啊,这个功绩可以使她的弟弟在路过的每一个商人面前都吹上一阵子,这些伟大的成就毫无疑问会传到路斯坎那些上层社会的耳朵里。它将会成为普里西拉女士帽子上一片漂亮的羽毛。”
普里西拉又一次对此嗤之以鼻,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但没有再说话,甚至没有像她平常那样对此咕咕哝哝。当她走开时,女士的神色开始变成了一种思考中的好奇状,也许,正在盘算着什么计划。
泰米格斯特知道她已经吞下了他放的饵,或者,至少是咬了一小口。老管家摇了摇他的头。那些贵族总是考虑他们自己远甚于考虑统治下的人民,这决不是最后一次令他感到吃惊了,尽管这个规律在世界上就像孩子出生一样普遍。
这是用来殴打和嘲弄的一小时,那些狂热的乡下人向他们扔腐烂的食物,令人作呕的东西在脸上撞得粉碎。
这一个小时中莫德里奇·卡尔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现在离囚犯狂欢节的现场是那么的遥远,在一个私人的情感空间里躲避得那么安全,这是一个他用精神上的忍耐力创造出来的地方,使得自己能够通过凯尔西德南斯的折磨而生存下去,这也使得他看不到那些农民扭曲的面孔、听不到当贾克海尔德出现在那个巨大舞台上时地方官助理鼓动暴走的群众更为积极地参加这个真实表演的声音。野蛮人被双手反绑在一根坚固的木桩上,旁边还有三个人同他一样。他的双踝被铁链锁着,上面连着一个大铁球,另一端则绕在了他的脖子上,重量足以弯曲莫德里奇·卡尔强壮的脖颈使他低下头来。
他就像通过透明水晶一样看到了那些围观的人。为鲜血和拷问而尖叫、胡言乱语的乡下人;激动、几乎可以说是兴高采烈的在人群中工作着的恶魔般的警卫们,还有那些不幸的罪犯。
在他的眼中他们实实在在地在那里,而在他的思想里则已经将这些人都转变成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魔鬼,那些有着扭曲、淫亵面孔的凯尔西德南斯爪牙们,正将他们带有酸性的口水淌到野蛮人身上,用他们那些有毒的尖牙利齿和恐怖的呼吸咬刺着他、羞辱着他。他再次闻到了凯尔西德南斯家乡所特有的那股味道,深渊的硫磺气灼烧着他的鼻腔和喉咙,给他身上无数的伤口带来额外的刺痛。他仿佛感觉到了那些蜈蚣、蜘蛛爬满全身,钻进他的皮肤下面时传来的阵阵麻痒。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些折磨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年复一年的持续中,莫德里奇·卡尔在自己意识的一个小角落中找到了可供逃跑的地方。他将自己锁在里面,遗忘掉周围的环境。眼下面对着这个狂欢节他就把自己置身到了那个隐秘的角落。
囚犯被一个接一个地从柱子上解下来进行游行示众,有几次甚至同那些乡巴佬靠得非常近,以供他们虐待辱骂,其他时候就用一些器械折磨他们。那些里面包括捆绑鞭打用的绳子;
一种设计成可以将他们的双臂反架在背后的竿子,之后可以利用滑轮工具将被害人抬升到空中;然后在囚犯们的两个脚踝上挂上一桶污浊不堪的脏水,或者,像不幸的克里普沙基那样,挂上一桶尿。
克里普对这一切中的大部分都报以哭喊,而不论那个地方官助理想出什么样的惩罚,提阿尼尼和莫德里奇·卡尔都坚忍地接受了下来,一声不吭,除了偶尔不可避免地从他们那些枯萎般的肺中喷出些气息的声音。德尔切莫斯对这一切则是昂首挺胸,他宣称着自己的清白,并不时为辩解添加上一些诙谐的注释,当然这只能使得他被打得更厉害。
地方官贾克海尔德出现了,步入了吼叫和欢呼声中,他穿着又厚又黑的衣帽,拿着一根银色的存放卷轴的管子。地方官走到舞台的中央,站在那些囚犯之间故意将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
贾克海尔德向前跨出一步。随着富有戏剧性的一记挥动,他向观众展示了这个卷轴筒,这份仿佛受过诅咒般的文件,伴随而来的是热烈的叫喊和欢呼。随着人们的呐喊声愈加响亮,贾克海尔德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得异常清晰,他“”地一声启开卷轴筒底部的盖子,取出里面的文件。将之展开后,地方官把这些文件展示给周围每一个围观者看,同时读出每个罪犯的名字。
这个狂欢节组织者看上去就像是凯尔西德南斯的同类,正在制定着折磨的计划。他的每一句话发出的声音在野蛮人听来同那个贝勒魔一摸一样:发自喉咙底部的刮擦金属般的野蛮的声音。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故事,”贾克海尔德开始说了,“一个关于背信弃义与谎言欺骗的故事,一个为了从谋杀中获取利益而背弃友情的故事。就是这个人!”他加强了嗓音中的力度,指着克里普沙基,“是这个人告诉了我一切,而此后这件事所带来的彻底的恐惧让我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地方官继续详述着沙基所陈述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