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精灵’?”艾琳娜覆诵道。她绝不是有意大声说出来的,但是从莫德里奇·卡尔口中说出的对派格里斯如此疏远的称呼的确让她目瞪口呆。莫德里奇·卡尔会叫克里克“矮人”吗?而要多久,她在他的口中会变成“女孩”呢?艾琳娜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穿好她的上衣,提醒着自己莫德里奇·卡尔是刚刚从地狱里回来至少从字面上说是如此。她看着他,观察着他的眼神。她看到了一丝尴尬,似乎她重复的他对于派格里斯的疏远称呼的确使他的内心受到了震动。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他准备要离开她的房间,但是她走向他,伸出手温柔地摸着他的脸。然后她的手划过他光滑的脸颊,摸着他那令人发痒的胡须。他是想要留胡须呢,还是暂时还没有剃胡子的动机呢?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莫德里奇·卡尔往下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柔情。自从他和朋友们在浮冰上与邪恶的凯尔西德南斯的战斗之后,他的微笑中第一次现出了诚实的本分。
瑞吉斯到底吃了三份早餐。五个人从荒凉的雪之国度的十镇中最大的布林山德出发之后,他一直在抱怨着这趟旅程。他们的旅程首先是向北找到比较容易走的地面,然后一直向西。在北方很远的地方,他们看见了本地区第二大城市蒙哥威尔的高耸建筑,越过城市的屋顶,还可以看到都尔登湖的湖水闪耀着光芒。
午后的中间时分,他们已经走过了十几里路,来到了盛冈河岸边。河水由于春天溶化的冰雪而变大了,流速很快。他们沿着它向北,来到都尔登湖岸边的布理门镇。在那里,瑞吉斯已经安排好了一艘船等着他们。
朋友们婉拒了镇民在村庄中为他们提供晚餐和床铺,让他们停留一晚的建议,也同样拒绝了瑞吉斯的抗议,他宣称他已经快饿死了,随时都可能躺下死去。他们渡过了河,继续向西行进,把他们的家,十镇,丢在身后。
派格里斯几乎无法相信他们这么快就出发了。莫德里奇·卡尔只是最近才重新回到他们之间。他们所有人都又团聚在他们称为“家”的这片土地上,这里那么和平,那么美好。然而,他们又必须再一次的由于他们的责任而继续冒险。风之精灵把他的头巾拉得低低的,以免他那敏感的双眼被阳光刺伤。
也因此,他的朋友们没有看见他的微笑。
当我的刀在休息的时候,当他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平静的时候,我通常会坐下,思考我所感觉到的混乱。在战争中,我们都希望和平重回大地,这是我为之奋斗的理想。尽管如此,在和平时期而且这在我七十多年的生命中的确罕有我却从没有感觉到他已经做到最完美了,反而好像我的生活中失去了什么东西。
这看起来真是个不协调的现象,这使他意识到我是一个战士,一个需要行动的人。在没有紧迫地需要行动的时期,我会感到不安。非常的不安。
当道路上没有人冒险的时候,当没有怪物可打,没有山可爬的时候,我感到无聊。他已经开始了解关于我的生活的这一真理,有关我是什么样的人的这个真理。也因此,在那些偶然的无聊场合,我会找到击败无聊的方法。我会去找一座比我之前爬过的山都高的山去爬。
我现在在莫德里奇·卡尔身上看到了许多相同的症状。他从坟墓里回到我们身边,从凯尔西德南斯在深渊中控制的角落那旋转着的黑暗里回到我们身边。但是令我害怕的是,莫德里奇·卡尔的情况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无聊了,而是到了漠然的程度。莫德里奇·卡尔也一样是需要行动的人,但是行动似乎无法治愈他的倦怠和漠然。他的人民正在呼吁他行动。他们希望他来领导整个种族。甚至顽固的贝斯加也必须放弃人人都想要的统治权的位置,转而支持莫德里奇·卡尔。他和所有其他的人都知道,在这一微妙的时期,莫德里奇·卡尔,贝奥尼加之子,将会给雪之国度的游牧野蛮人带来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大的利益。
莫德里奇·卡尔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呼吁。我知道这既不是因为谦逊也不是因为疲倦,也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不能胜任这一位置。所有这些问题都能够克服,能够解决,或者由包括我自己在内的莫德里奇·卡尔的朋友们帮助他解决。但是不,不是因为这些可以克服的事情。
他就是漠不关心。
是因为凯尔西德南斯给他的痛苦是如此之大,如此之持久以致于他失去了和他人交流感情的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