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是怀抱着希望。一部分的布莱恩还是相信兰斯洛特可以用任何办法让事情改善,这是他朋友对他所设下的诅咒,那个邪恶的乐观种子就是拒绝被拔除。布莱恩依旧抱着希望。他也许会抱着希望走进那个池子。
布莱恩静静地对休伦娜点头,接着他们抬起兰斯洛特,准备靠近池塘的最后一小段距离。几分钟之后,他就可以从希望和绝望中解脱。
——
即使已破晓清晨,新格兰德看来依旧昏暗。高耸的城墙洒下阴影阻挡着阳光,延长着黑夜的时间。就在入口广场的一边,士兵们把卢林还有其他的贵族们聚在一旁,所有的默比修斯士兵都在帮忙堆砌着一个巨大的柴堆。一车又一车的木材从城市的建筑和家具中拆来。
令人意外地,那里只有几个强壮的恶魔士兵,只有三个人在指挥着工作。其余的人都是一般的士兵,他们的盔甲外覆盖着神圣教会僧侣的红色外衣。他们的动作很迅速,眼睛不敢看向他们的囚犯,也不愿去想这些木头是要用来做什么。
卢林也试着不要去想那件事。
洁拉靠近他,她的身体害怕得微微颤抖。卢林曾经试着说服她,她可以因为她的洛克兰血统而被释放,但她不愿离开。她是那么安静而谦逊,于是很多人误会她是个软弱的人,但如果他们可以看见她是如何坚定地和她丈夫一起面对必然的死亡,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错误。在所有卢林所达成的交易和买卖中,赢得洁拉的心是最有价值的。
他的家人也都和他靠得很近,朵拉和孩子们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凯特依旧是昏迷不醒。只有达克宁站在一旁,看着那一整堆的木材。他依旧在嘴中咕哝着一些数字。
卢林看着那一群贵族,试着微笑给他们一点鼓励,尽管他没有什么信心。新格兰德将会是他们的墓地。当他张望的时候,卢林注意到一个身影站在群众的后面,躲在人群之后。他动得很慢,他的手在前面小小地挥舞着。
苏登?卢林想。玫兰人的眼睛是闭上的,他的手仿佛依着某种图案流动着。卢林困惑地看着他的朋友,以为玫兰人已经发疯了。接着他想起苏登在安吉莉娅击剑课程的第一天所做的奇怪舞蹈——确身。
苏登缓缓地移动着他的手,丝毫没有透露出接下来可能的暴怒。卢林更加坚决地看着,带着某种理解。苏登并不是一个战士,他练习这种舞蹈是为了运动而非战斗。然而,他不打算毫不抵抗地任由别人杀害那些他所爱的人。他宁愿死在反抗中也不愿意坐着枯等,然后期待命运会送来奇迹。
卢林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羞愧。他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一根士兵随手丢弃的桌脚上。到时候,苏登不会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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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特飘浮着,没有知觉和感觉。时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就是时间。它就是他的本质。偶而他会飘向他曾称之为清醒知觉的表面,但光是靠近,他就会感觉到疼痛,于是又退后。痛楚就好像是一片湖泊的表面,要是他冲破它,那么痛苦就会回来并且淹没他。
好几次他靠近到痛苦的表面,他就会看见一些影像。那些影像或许是真实的,但也有可能只是他记忆的投射。他看见布莱恩的脸,关心与愤怒同时显露在脸上。他看见休伦娜,她的眼神沉重而绝望。他看到山峦起伏,覆盖着树木与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