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些许惶恐的神色,深深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
半天没有听到李治回话,陆霖不禁小心地抬起了一点额头,便看到了皇帝陛下正捋着圆滚滚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一下下地点着头。
“所以,你把你在信件里提到的夏家搞垮了,然后自己又取而代之?打算做第二个夏家,同时吸天凡帝国和流云帝国的血?”
看见陆霖抬起头来,李治表情虽然笑着,但说出的话语,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这种重要位置,一定要牢牢把控在自己人的手里才行!从中赚取些微薄小利,那肯定会有,自不必说;但是要做出像夏家那样的彻底垄断和吸血、一手遮天的行为,我是万万不可能去做的!因为夏家,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啊——”
陆霖连忙辩解,看着皇帝将信将疑的模样,叹了口气,开始向李治一五一十地描述着,自己在安阳城里的一系列布置,看到的各种场面情景,以及着重讲述了,安阳城最后一场,在驿站前发生的大戏。
不得不说,陆霖讲故事的水平,自从在铜锁关讲了五天以后,确实大有提升;皇帝李治的情绪立刻便被带动起来了,随着陆霖绘声绘色的讲述,入了戏。当听到最后,成千上万名百姓从安阳城各个角落、自发地聚集到驿站门口,为陆霖等人助威时,圆滚滚的皇帝不由得一拍大腿:“好!夏家作恶多端,边西行省百姓自然容他不得,到了这种地步,果然是他咎由自取!”
“……所以,您应该也清楚,看到了此情此景的我,还会不会选择和他走一样的路了吧。”
“原来如此,你已经看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你不敢去做——但是并不排除,你在黄澄澄金币面前迷失了自我,忘掉了这些事情,心中还存着侥幸、以为自己不会和夏家一样,从而更加变本加厉呢?”
“陛下,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意思很简单,江水湖水海水,既能让船安稳地在上面航行,也能将船只推翻,沉在水底。在我看来,老百姓就像是水,而我们这些稍微有那么一些权利的人,就是船舟;我们之所以能够行驶现有的权利,都是因为‘水’的支持。因此每当我走在街道上,望着街道上的人时,我都会想起来这句话,都会回想起当时夏家面对的惊涛骇浪——日常生活中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我怎么可能会忘掉呢?”
陆霖看着情况不太妙,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上一世孔老先生的一句名言,连忙用了出来。果然孔子不愧是孔子,震古烁今的句子无论放在哪个时空都适用,李治陛下再次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大国如烹小鲜……百姓如水,统治者如舟,载舟覆舟,均在一念之间……陆霖啊,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这么有才华的人,说出的这些话语,值得深思啊。”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我无意之中听到的……”
“听到也好,自己想到的也好,总之我之前从没听过,现在听到,很有启发,就是你的功劳。”
皇帝摆摆手,表示陆霖不必再辩解,停了停,目光从迷离中收了回来,认真望向陆霖:“你这一次出去,立了大功,也辛苦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怎么突然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