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没有想到那一晚德施真得等了一夜,直到早上卯时天微亮才离开。太子低头叹气,“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他把冰冷的手扶在冰冷的石头桥栏上,最后带着满心愁苦无奈离开。
郑如也站了一夜,她知道什么是冰凉,什么是失望,什么是痛彻心扉,在她看到德施最终向西边走去终于淡出视野时,她的心仍像被狠狠地纠动着,默默绞痛。她自欺欺人地笑着,泪水在德施的背影里汹涌而出。
太子回到香山寺时心力交瘁,刚走到寺的偏门口时,迷迷糊糊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他不禁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郑如。”
女子听到声音,迟疑地转头:“萧公子。”
来人是郑苹,一身宝蓝色金铃花襦裙,干净秀丽的紫棠色夹袄裹在肩上,精心地梳了端秀而不娇媚的倭堕髻,淡淡抹了水红的茉莉香胭脂,衬得朝阳清霜也添了几分清秀。太子见自己叫错了人,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笑:“郑苹,是你啊。”
郑苹点头走到太子的面前,欲言又止:“我,一早就来香山寺找你了,今天可有时间?想邀你与我出去走走,我觉着今日的天空甚是明朗。”说完低头羞涩地抿嘴一笑。
太子非常累,心头泛过一丝酸楚。他不想拂了郑苹的好意,点点头答应:“好,有空。”
郑苹向来开朗,她没有察觉到太子的异样,见太子答应了她,一把开心地拉着太子的衣袖下了山去。
太子看到郑苹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此时的他满心疲倦,提不起半点兴致,只能强打精神随着郑苹下山,路上好几次他都甚至把郑苹看成了郑如。
“你怎么知道我寄住在香山寺?”太子问郑苹。
“听我姐姐随口说过,我便记下了。”郑苹道,“今天时候还早,我们去远一点的县城里玩吧?”
太子只管点头:“随你。”
郑苹仰头看着太子的面庞,和他如此近的距离,又拉着他的衣袖,一种满足与幸福悄然升起。“如果能够选择,我愿意就这样陪你一路走下去,不管两岸的风景是绮丽还是荆棘,只要是与你一起,我都无怨无悔。”郑苹靠紧了太子,心里默念。
太子任由郑苹拉着他,在他心里郑苹就和桐阳她们一样,是她最亲的妹妹,每次都会给他带来最愉悦、最单纯的时光。
出了香山寺,走过一段不算崎岖的山路和一片开阔的平原,一直向南便是县城了。也许这一片土地是一处世外桃源,远离建康,远离那纷扰的岁月,躲在这里,习惯逃离。县城很热闹,车水马龙,不用多久便是丙午马年了。
一路上郑苹从开始拉着太子的袖子到后来干脆挽着太子的手臂,开始时太子很不自在,过了一会也慢慢习惯了,他记得小时候的桐阳就喜欢这样挽着他,不停地叫他“哥哥”。
两人四处随意走走,刚转过一个拐角时,看见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郑苹很好奇,拉过太子说:“我们去看看。”还没等太子答应,郑苹就已带着他走到了前面。
围观的人群正中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手拿一把雕满夔纹的长柄青铜剑表演着武艺,她长长的头发随着身体舞动,打着莲花结的灰色衣带飘扬,速度极快,又极精彩,人群里不时传来一两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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