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宫殿矗立在五更天的凉气之中,透露着一种冰冷的庄严和不容侵犯的庄重,它脚下的臣工犹如蝼蚁一般匍匐在地,静听圣言。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侍立两边,礼乐齐明,净鞭三响,一排排宫娥侍立金阙之上,簇拥着天子从偏殿走来,新一天的御门听政即将开始。
天子和往常一样,无精打采,病态尽显,对帝国的眷恋使他挣扎着病躯,威坐龙椅之上,但是那病入膏肓的现实却在宣告着这平静之下的不安。
天子挥挥手,旁边一个小内监走到金阙之前,摆了两下手中拂尘,清了清纤细的嗓音,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那纤细的嗓音,随着空气的飘荡,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还略显刺耳。
话音刚落,只见班部中,一位老者迈步上前,躬身立于金阙之前,精神抖擞,铿锵有力的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天子眯着眼睛,看着那人,道:“沈阁老有什么事?”
沈和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道:“臣将言语拟成一折,请陛下过目。”
刚才的小内监连忙躬身而下,将奏折接过,捧到天子面前,天子伸出苍白无力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而后接过,打开细看。
此时坐在天子旁边的太子,一脸从容淡定的看着沈和,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而沈和对面的一人神色有些紧张,看了一眼太子,眉头一皱,也与沈和对视一眼,沈和摇摇头。
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却有股让人窒息的感觉。
天子看完奏折,放到桌案,斜眼看了一下一边的太子,又看向底下的诸位臣工,虚弱而缓慢的道:“诸位臣工,朕也不与各位绕弯子了,今天就与诸位商讨一件家事,虽然是家事,但也关系到我大明朝的国本。”
底下诸臣皆是一惊,众臣面面私觑,一阵议论纷纷,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要禅位,监察御史柳天琪道:“不知陛下所说的国本所谓何事?臣等惶恐不安。”
底下众臣齐声附和,道:“臣惶恐不安。”
旁边的沈和与大理寺卿孙康却是面无表情,却又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天子道:“你们不必惶恐不安,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是一件喜事。”底下所有人竖耳静听,一片安静,天子接着道:“刚刚沈阁老奏折中说太子成婚,册立太子妃一事,不知各位臣工有何话说?”
朱瞻基此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是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紧张,不知道诸位臣工们怎么想?他目光盯在沈和和孙康的身上,想要寻求帮助与支持,可是他发现那二人始终是低着头,甚至看不清二人的面目神情,这让朱瞻基心里一阵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