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兴国八年十月,汴京城落下了第一场雪,满园挂满了皑皑白雪,所谓瑞雪兆丰年,教习妈妈觉得意头好,特地放了潘挚一日假,潘挚高兴极了,差点就把两月来学习的礼仪在教习妈妈跟前原形毕露。
教习妈妈中有一人正是西宫嘉庆殿李德妃处出来的,乃是前朝后周的宫女,经历三朝,深谙宫闱,被德妃留了下来,此番特地遣来观察潘挚言行,并且酌情告知潘挚一部分秘事。
今早并没有教导礼仪,而是由这位妈妈叙述内廷人物结构,什么宫中妃嫔的品级,还有哪位品阶的大人的女眷,子女诰封,因着身边一直跟着其他三位妈妈,明着不敢多说,讲的也是很表面的东西。
其他人也就罢了,略略记得有这个人也就够,他日遇见不至于连是谁都不知道。唯独已故贤妃还有李德妃。
已故贤妃是大皇子楚王赵元佐和三皇子韩王赵元休的生母,说起来也怪,贤妃生了两位皇女,均是周岁时病夭,反倒两位皇子生龙活虎,去年楚王还添了次子。也不知道贤妃是有福还是无福,贤妃在官家即位后第二年薨世。
贤妃薨世,官家悲痛万分,亲自为她料理后事,李德妃恰在此时产下一皇子,只可惜未足月便夭折,官家一连失去两位亲人,悲痛之下,看到两位渐渐长成的皇子,便将两位皇子交由李德妃抚养,李德妃至今未有生育,如今楚韩二人都称李德妃一声“大娘娘”,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讲,已形同生母,且楚王赵元佐虽无太子之衔但已入住东宫,楚王入住东宫之日,也是李德妃搬入西宫的日子,如此,李德妃资历最深,膝下二子,虽无皇后印玺,确是行得皇后之事。
堪堪说到此处,瑞雪落下。
潘挚方踏入夕苑,斗篷解下,正想窝到暖炉旁烤火,暖暖身子,院外一个娇俏的小侍女撩开帘子踏进屋,俏生生说道:“小娘子,方才奴婢听前院从人说道,咱家姑爷来啦,就在相公书房。”
含翠吃笑:“是大姑爷来了还是二姑爷来了?怎么这般姿态,此二人不是常来作客嘛。”
“不是不是,是新姑爷。”
“作死,那是三王爷,称呼莫要乱了。”铃兰笑骂。
小侍女吃嘴,“不也是姑爷嘛,是,婢子知错。”小侍女反驳的声音刚刚出口,铃兰就甩来了不悦的神态,小侍女赶紧认错。
潘挚奇道:“他来做什么,大婚前不是不能见面吗?”
“听前院从人说,三王爷是来讨教政事的,自从赐婚后,官家交予姑爷事务,此次特地上门请教相公,只待明年正旦后开朝,姑爷便要正式领官衔处理政务了。”小侍女说着,浑忘了改口,这次铃兰也没拦着。
“嗯——嗯?”潘挚应和一声,忽然发现屋内无人接话,抬头发现含翠并小侍女一脸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铃兰则是不明所以,看了看含翠与小侍女,最后视线与潘挚相撞,二人皆迷糊。
“怎么了?”
含翠问道:“小娘子不想去书房瞧瞧?”
潘挚目光一转:“如此可好?万一被发现?”
“相公知道了不过是责骂几句,小娘子难道不想知道新姑爷长哪般模样?万一是个矮的胖的丑的,洞房之夜才瞧见真容,那小娘子的心可得多难过呀。”
“小妮子这般诅咒我,当心我告到母亲处,罚你与我同去韩王府,免得留你在国公府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