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男儿,面突然就红了,“谢相公,只是早与老夫人有了约定,闯出功名,方好迎娶。”
潘美脸色不甚好,摆摆手示意石敢退下,遂转身回到内院。如今正是八月,秋老虎正盛,潘胡氏倚在太妃椅上纳凉,厚大的冰块在其身侧,侍女夏兰在旁轻轻扇着风。
见相公回来了,夏兰赶忙行了礼,潘胡氏此时也醒了,潘美叹了叹,“吵醒你了。”
“本就没有睡着,何来吵字。”潘胡氏从太妃椅上站起,走至夫君身边想为他更衣,潘美道:“不必了,你去各院吩咐更衣换正服,圣旨马上就到。”
“是何旨意?老爷为何愁眉?”潘胡氏不解,韩国公府这些年来什么旨意没有接过,何须如此惆怅。
“赐婚。”
潘胡氏大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大内黄门院内侍已至,众人将其迎进正堂,齐齐跪伏,只听朗朗宣道:“闻韩国公潘美之三女潘秋夕待字闺中,吾之不肖子元休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成佳人之美,特将潘秋夕许配皇三子元休为王妃,赐封号莒国夫人,于十一月初八完婚。”
语音方落,除了潘美夫妇,众人皆惊,二人领头谢恩,又吩咐下人带人到偏厅吃茶好生招待。
落在潘美手上的是一卷黄色绫锦织品眷写的圣旨,只稍稍看一眼,就觉得异常的灼手,潘挚儿犹自跪着,目光从不曾从这卷圣旨中移开,语音颤颤说道:“父亲……怎会……”
是啊,怎会?满屋的家人都在想,怎会?潘秋夕,小字挚儿,是大宋开国功臣韩国公潘美的幺女,上有六位兄长,在女儿辈中排行老三,也是潘美最小的孩子,上一位亲哥哥也远比她长了十岁,是全家人最为溺爱的女儿,尤其是,她的名字,根本没入玉蝶。
凡王公大臣之女皆要入玉蝶,偏偏潘家幺女是被瞒了下来,连族谱都没入,打算自行婚配的。
一众家人齐齐想到的是,到底是家中何人泄露此秘密,然而追究已于事无补。
行五的潘惟熙之妻承庆郡主半跪到潘挚儿跟前,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三娘,女子一生只嫁一回,何况你嫁的还是我的叔父,咱们可是亲上加亲啊。”
潘挚儿眼中含泪,却不敢落下,嘴里低声说了一句“画中人,得衷情”,当真是假话。
翌日,潘美夫妇入宫谢恩,潘挚儿则随着白氏、顾氏、陈氏还有承庆郡主四位嫂嫂一同到开宝寺进香,开宝寺在城外,香火旺盛,嫂嫂们都很专心在祈祷,潘挚自然也不例外。
她并不知道到底要许什么愿,她识得几个字,闲来也会看看史书,书里大多说的是男儿的豪情与落败,极少的会提到他们身后荣辱与共的夫人,那看不见的未有只字片语的背后,又有多少女子的落寞。她自小便知道自己并不会如二位姐姐那般嫁进官门,所以她可以很任意很洒脱,从今以后,步步为营的日子,她又是否能够——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