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楚行云如同跌入一团『乱』麻中,理不清所有细节。很明显自己忽略了某种至关重要的线索,他找不到凶手行事的一个最基本的动机,如同捡拾到了若干珍珠,却唯独缺少一条串起的绳子。
他迅速离开正厅,一边向内屋再走去,一边开口问道:“李家家主的尸体在哪?”
提及李御史大人,宋长风脸『色』顿时槁如死灰,表情晦涩难猜,一时也未回答,楚行云以为他悲切,毕竟李御史对他关爱有加,并不计较,过了一会,宋长风才像回过神一般,声音喑哑地答道:“那种东西……恐怕已经不能称为尸体了。”
行云心头一阵不安地狂跳。
而当他真正站在李家内屋外,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瞳孔不自觉地急剧收缩,满眼血肉的锈红『色』几乎要撕碎自己的双眼。地面非常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脏尘和血污,唯有一滩泥状血肉,和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显而易见,李家家主被砍下头,剩余的部分被剁烂成一滩血肉,并且规规整整地铺成了某种图案,凶手做的很细致,图案的边缘竟能让人看出几分曲线流畅的意味。
楚行云环绕着图案走了一圈,很快就看明了,血肉与头颅共同组成了一幅太极图。传统的太极图由互相环抱的阴阳鱼组成,并有两个黑白鱼眼。那一滩血肉铺成了太极中阴鱼的图案,且在其中有一个圆形的留白,意为黑『色』阴鱼中的白鱼眼,而另一边用头颅来表示黑鱼眼,白『色』的阳鱼部分则用地面来暗喻。
楚行云蹲下来去观察那摊血肉,血已经没有多少,大多是肉,且肉里无骨,凶手应是先将李家家主在某处砍头,然后放血剔骨,再运回这里,铺出了这种图案,否则溢出的血『液』会流的到处都是,骨头会『露』在肉泥外,从而破坏凶手的“杰作”。
宋长风再一次看着那一堆烂泥般的血肉,仍是心下一片骇然,不禁叹道:“凶手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到这样?”
楚行云抬眼,简单地回了四个字:“庖丁解牛。”
宋长风自然知这典故,那位厨师宰牛技高,薄刃顺着牛之肌理,解皮剖腹,挑筋劈肉,剔骨削节,掉下的血肉如土委地,宰牛毕,提刀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当宋长风把宰杀对象从牛换成李大人,这位前段时间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长辈,一股森森寒意陡然直上,他几乎能凭此想象凶手得逞后,因杀戮之快意而扭曲狰狞的神情。
一旁的楚行云已陷入沉思,同样的问题依旧困扰着他,凶手的理由?无论是将八具尸体放在前院的八个方位,还是将六具尸体摆成一纵列却独独砍断第二具的腰,亦或是现在把肉泥铺成太极图案,那一根能串起所有细节的绳子他仍没有找到。
“宋长风,你对太极有什么了解吗?”良久,楚行云开口问道,希望能通过谈话『荡』开自己的思路。
“不太了解,就听得天街口那些摆摊算命的,扯出什么阴阳调和、太极八卦……”
八卦!
楚行云心头猛地一震,似乎握住了绳子的线头。这里的太极图是一个暗示,前院那八具尸体则分别象征着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而不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凶手真正要传达的,是正厅中那六具尸体组成的六爻八卦!
楚行云迅速急回正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接着跨出正屋的门槛,再次扫视前院的八具尸体,确认他们各自的位置,之后回身,正巧与跟着赶来的宋长风隔着六具尸体四目对视。
宋长风绕开一步,想到行云身边,但楚行云却摆手止住了他,道:“不必过来,你站在那边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