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长风摊上这事,也是无奈,茫茫人海,去哪里寻这个除了刀疤和名号一概不知的采花大盗?
“哎!不说这些了,白浪费了良辰美景,这次请你来是赏花尝酒的,不过,你可先要自罚一杯。”说着给行云的酒杯满上。
“喝酒自然可以,可罚酒总要有个由头吧?”行云举起酒杯笑着道。
“罚你十日前,一声不响地就自行练功!”宋长风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踏雪无痕一至九成,最是稳妥扎实,可你偏要去追求最险的第十成,还自废武功!万一三个月后筋脉不通,真的功力尽失怎么办?况且你又何苦选在这节骨眼上,四月初就斗花大会了,连年都是你第一,偏今年不去,江湖上又要有传言了。你虽没什么宿敌,可嫉恨你的也不少,到时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平白让我这个做兄长的,吊着颗心七上八下,你说该不该罚?”
“罚!”楚行云爽快地应了一声,一仰头,颀颈稍昂,锁骨微『露』,喉头滚动,一杯下肚。梅子酒潋滟了他的唇『色』,看得宋长风不免心头一悸。
楚行云放下酒杯,觉得这梅子酒虽入口甘醇,润了喉咙却有一股化不开的酸味,久了,更有一股涩味硌在喉间,难以下咽,华碧楼的酒不该是如此滋味,他用筷子夹了块杏花糕,想压一压涩,没想到夹得略急,糕点一晃似要掉下,楚行云连忙低头,一口叼住。
宋长风见他少有的孩子气,不由轻笑,又见楚行云两排整齐的贝齿,咬在淡粉杏花糕上,云纹对襟缎袍,衬得左下巴一点痣秀媚可人,这么低着头时,『露』出小半截天鹅脖,玉似的白润。
窗外,杏花微雨。
宋长风正心神拂『乱』,忽而,楼下传来高声叫骂:
“你们这破店也是欺人太甚!我们家主子不愿仗势欺人,故意隐了姓名,早早派我来订上上座,你们华碧楼门都没开,老子就等在那儿了!你们倒好,拱手就送给宋家那王八羔子,为的就是他今年升了那点儿屁官?现在他在那吃香的喝辣的,倒晾着老子在门口淋雨!”
“这位爷!您先喝杯茶消消火,不是我们掌柜的有意……”
“放你妈个屁!”暴怒的客官一把摔了茶杯,打得小二踉跄趴地,小二当即吓得口不能言、两股战战。
在座也不乏江湖义士,有些看不过眼,想出手相助,那位客官似在气头上,并不注意,他横眉倒竖,虎眼一瞪,继续恶狠狠道:“你们华碧楼势利,行!你们狗眼看人低,也行!”说着,一把揪住小二的头发,将他硬生生拽起,“你们先去街上打听打听,回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我主子,单姓一个‘薛’字!”
小二一听“薛”字,登时腿就软了,躲在屏风后的掌柜,只觉眼前一黑,在座的江湖侠客,手也都安分地收了。
“薛”乃皇族之姓。
若再说这临水城的薛姓,那便是甚得圣宠的薛王爷与薛二爷。
这二位爷一母所出,兄弟同心。得罪王爷已是大难,偏偏还是“一石二鸟”,掌柜深恨自己倒霉,清晨开楼时,门外分明没有这位客官等着,但这人是薛家的人,他说有,那就是有的,没有也得有!
那客官见大厅内静默无声,皆是被“薛”姓震慑,不免冷笑:“既然掌柜这么看好宋家大少,那我且去会一会,坐在薛家订的座上,是何等风雅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