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着烛月的时候,他正在打坐调息。 正如同大姐所说的那般,他身边摞了许多柿子皮。 他倒是没有多惊讶会看见我,只是淡淡地朝我打了招呼:“怀阳。” 我冲过去抱住了他:“还好你没事。” 烛月好像耳根有点红,但他还是伸手把我推开了:“你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以为老高是来取我性命的,所以我撇下了你。却没想到竟把你留到了一群这样的人手中。 “你姐姐以为有人要来害你们,所以把人带走了。没想到她没事,你却被人逮着了。”大姐三言两语就帮我解释了个清楚,我茫然间,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我邻居大姐竟然如此能说会道。 额,其实应该说,除了我偷柿子时,她骂我的那几句,我基本上就没跟她说过话。 “咦?为什么是姐姐?”我反应慢了半拍,才扭头问了烛月。 烛月一副不大自然的表情:“表姐啊,不是吗?” 表姐?我? 我更懵逼了。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额,是,是。我是你表姐来的。”我朝着大姐讪讪笑着。 大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你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我是修道之人,不需要吃东西的。” 大姐狐疑地瞅了瞅我,也就转身去了厨房。 可等她托了几盘菜出来,我就知道,我破功了。 “额……我突然觉得有点饿。” 大姐挑衅似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不是修道吗,你不是不需要吃东西吗”。 我才不管那些,瘪瘪嘴,拿了筷子就开吃。 这下子,连烛月也有些嫌弃我了。 哦不,他好像一直都很嫌弃我。 他取了筷子和碗,却没有像我这样开吃,反而是朝着大姐一礼:“烛月在此谢过江竹大姐的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原来如此。 看了看他如此有礼貌有气节,我讪讪地收回了正在夹菜的爪:“我也是,我也是。定当报答大姐的救命之恩。” 对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江竹?我怎么都不知道邻居大姐叫江竹? 暗自吐了吐舌,再偷偷瞄了一眼他,竟然有些让我认不得了。 江竹似乎没有介意我如此不雅的举动,只是笑着招呼我们吃饭,又说什么不用报答之类的话。 “对了,大姐,你怎么不怕火的?”我才记起当时她说的话,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着。 江竹笑了一笑,她的丹凤眼竟是更好看了些:“我少年间识得一人,见我家人皆被火烧死,便为我施了术法,让我永世不被火灼。” 我呆呆道:“那人是谁?” 可能是我问得不大恰当,烛月伸腿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 江竹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似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道:“世人皆道他是妖物,叫道士收了他。” “可……”我正想说,可若他不是,道士也不能收了他,烛月就又踢了我一脚。 我才登时明白,那人只怕当真是妖物吧。 果然,江竹抬头,面色微凉:“他真的是妖物,我也是等他被收了我才知晓。我……” 之后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我想她大约是难过了吧,也没敢再问。 好在有她的收留,我和烛月好歹有了个落脚的位置。 可我们不能再连累她了,于是,半夜月光正明之时,我悄悄地进了烛月的房间。 烛月应该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他光着脚坐在床上,似是在静悄悄的等着我的到来。 “我们……”我打了个口型,顺手指了指他的窗外。 他点点头,穿好鞋袜,又从枕头下摸出了那个匕首。 我搂着他,轻轻一跃,脚尖落地,未发出声响。 他叹了口气,有些怀念似地回头望了望江竹的房子,我认出了他的口型——“定当涌泉相报”。 好孩子。 我俩个子都不高,在树林中穿梭速度也快。 偶尔我被绊着了,他也能眼疾手快地拉我起来。 我心内偷笑不已,有个徒弟果然是不一样的。 他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沉稳得多,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和大人似的。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其实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表情略显僵硬。 “……然后营养不良所以才如此瘦小?” 他竟然抬手给我了一颗爆栗。 我气急:“你怎么能打师父?尊师重道,尊师重道,尊师排在前面的好吗?” “你不是我师父。” “难不成还真是你表姐吗?”若不是怕被人发现,我真想大声吼出来。可眼下这情景,我还是压低了音量。 他边扒开一旁的树枝,边瞅了我一眼:“你就算想当我表姐,我还不愿意咧。” 我!!! 我个暴脾气。 捞了他的腰一把,想把他捞过来揍一顿,可他小小的身形在这森林中穿梭得极快,我一把竟没抓着。 沮丧间我只能选择了跟着他继续跑。 跑了大半夜,我总算是见着点阳光了。天亮了。 他倒是没多显累,反而是把我累了个够呛。 臭小子,看我不揍得你屁股开花。 可我偏偏又追不上他。 他略带得意地回头朝我吐舌,我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个脑瓜崩。 好在没到中午,我们已经到了一块开阔的地方。 有溪水,有小石摊。 足够了,我可以捞鱼了。 兴致勃勃间,我都忘了还要揍他。 等我把鱼捞了起来,才见着他在旁边轻轻松松生好了火。 唉,想想那个坑爹的玄火诀,我叹息道:“我若是有你这一半的火系天赋该多好。” 他难得地笑笑,又用树枝拨拉了几下小火苗,火苗噌地窜起,我赶紧把鱼给他:“你自己烤吧。” 趁着他专心致志烤鱼的空隙,我选择去周围看一下情况。 虽然我不会飞,但我好歹会爬树啊。 脚尖轻点,很快便跳至了树枝之上。 眼下这郁郁葱葱的美景晃得我有点移不开眼。 真好,真漂亮。 我们住的那个小山坳已经看不见了,虽然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没事,烛月平安就好。 我飞身而下,在他跟前站定:“此处南方有一山涧,我们可以去那里暂住。” “嗯。教我辟谷吧。”他很快吃完了那条小鱼,忽然又提了这么一句。 “好。”我笑眯了眼,早教早好。至少,不再用担心你被饿死了。 虽然我也明白,他大约是吃腻了烤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