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潘濬却不在意这些,他颇有条理的说道:“当初桓氏子的事流传甚广,因为是长沙有名的大族,我等曾也前往拜会。记得当时有术士为此卜算,得‘至阴为阳,下人为上’之论,因随后这许多年无有应验,便不被人所熟知了。”
“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徐晃轻声道。
“下人,就是庶士。”廖立似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语出惊人的说道:“鉴前代故事,有此等异兆,要么会有易代,要么便是庶士当国。”
“放肆。”陈矫喝道:“你竟敢如此狂妄!”
“二位先下去吧。”徐晃也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却伸手拦住了还欲再说的韦康、徐宣等人,命人将潘濬等请下去了。
“这个廖公渊太无礼了。”见二人离开,陈矫仍有些不平,对方人微言轻,可以随便说话,但徐晃是什么身份,乱听乱说,可是会出大事的!
“庶士……”徐晃倒是无暇去管廖立,只是细想着,说:“朝中诸公,想来也只有他算得上庶士了……”
在黄琬家中,来敏与他一前一后的在院中走着,被免官之后,黄琬的身体日渐消瘦,但眉宇间的精气神还在,似乎有着某种信念还强撑着他这副年已六旬的躯体。
“徐晃不过行伍出身、老革而已,明公何必亲自见他?要想问什么,由在下代劳不就可以了么?”来敏想到徐晃客套有余而恭敬不足的样子,略有些不满,这也是地位上的悬殊而造成的心理落差。
黄琬眯着眼,缓缓走在庑廊下,轻声道:“你知道徐公明为何会调来荆州?”
“难道不是外间所议论的那样……”来敏疑惑道,这些时日他没少听说皇帝疑心徐晃在东南手握重兵,越权干涉地方,所以皇帝才分走了徐晃部分兵权交给张绣,另外将其调到荆州来。
“当然不是。”黄琬肯定的说:“天子最会识人用人、也最会容人。徐晃是天子一手从行伍之列提拔出来的,论及在心中的地位,即便是张辽恐怕也不如他,单凭几句话就能让君臣离心,想都不要想。”
来敏愣了一瞬,随即又言道:“既然这不是天子本意,那将徐晃调来又是为什么呢?江东山越已粗略平定,交趾也不需再增兵,荆州可没有用兵的地方。”
“徐晃当初驻兵江东,是为的什么?”黄琬忽然问道。
来敏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山越作乱、盗贼为患,亟需重兵剿除了。”
“喔。”黄琬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立即将问题抛了回去:“那徐晃这次来荆州又是为什么?”
来敏悚然,背后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你也不用怕。”看到来敏脸色惨白,像是吓着了,黄琬笑着安慰道:“也不一定是冲着谁来的,荆南那边还有五溪蛮、再往西南,还有南中蛮……蛮夷桀骜难服,以天子的志向,在羌人、匈奴之间推行颇有成效的汉化之策,来日必将推之四海。徐晃收服山越有功,之所以来荆州,私下或许带着制服诸蛮的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