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众人一齐将目光看向荀攸。
皇帝挑了挑眉,唯独在这时转过身去,仿佛信心十足的走回自己的席榻边。
“酒关乎各类大礼,不可或缺,一朝禁废,私下贩酒不绝,更易生事端。”众目睽睽之下,荀攸从容不迫的张口了:“是故,酒不得禁,然也不得私售、或征重税。”
杨琦惊诧的看了荀攸一眼,似要说话,却见荀攸接着说道:“朝廷革新盐铁专营之法,数年以来,民间盐价如一,未见欺民等事。今之酒榷,倘或以盐铁专营之法行之,使百姓有酒可用,朝廷有财可增,民间粮谷不绝,不可不谓是一件好事。”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杨琦哼了一声,态度还是没有转变:“彼等小吏初行兢兢,待日后松懈了,其法又会败坏。”
他说话从来都是这般不留情面,天下的确没有长久有效的制度,这一点皇帝也承认,但若是因为见到了他的负面,就全盘抛弃,未免有些因噎废食。
“是故吏治一日不可忘。”皇帝重新坐回席榻上,捡起桌案上的诏书复又看了看,道:“酒榷之法可不同盐铁,未来数年内,将由朝廷专营。数年之后,民力恢复,可从容开禁,由官府卖酒曲、凭证,供民间私营。但酒榷仍不可废,只是允许民间经营而已。”
酒榷跟盐铁不一样,其不关乎国计民生,倘若始终一家独大,必然会滋生**等各种问题,只有引入市场竞争,国营的酒才有竞争力。
杨琦听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了话讲。
兴办地方学校、恢复酒榷等一系列制度都是大方向上的某一个方面。皇帝与众人就着关键的、有争议的领域进行磋商,经过不同程度的妥协,最后一一达成共识。
然而这些讨论的东西并不会一字一句的写在关乎国是的诏书上,诏书的内容都是总体概括,并没有具体性的提出朝廷要进行某项政策。有心人只能从哪些看似说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说的官方用语中不断的琢磨,才能寻找到通向权力与财富晋升的道路。
诏书的内容总体看下来,皇帝没有发现多少可以修改的地方。其上对未来数年的计划简单的描述为:‘重农桑,兴学校,筑堤防,尚节俭。考察官吏,革除弊政……罢天下诸郡县不急务。’
这短短十数字便道尽了未来数年朝廷将要进行的重点,从而可以延伸出许多各方面,比如在各地建立学校,为寒微之家提供晋升之阶,打通上下阶层的流通渠道。比如将盐铁专营推行全国,在冀州、扬州、益州、交州等重点产盐产铁的地方设立官署。
“罢天下诸郡县不急务?”皇帝从中点出了一句话,不甚赞同的说道:“何为急务,何为不急务?全凭彼等一言而定么?”
诏书只有那么长,总不能将急务一齐罗列在上,只能稍作简略,听人自决。
黄琬想了想,说:“如今形势,自然农桑、兴学、以及另有诏命特办是急务,其余乃一时不急之务,能暂缓便暂缓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