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看了一圈,心里也在叹气。他带着刘宇走到一边,娓娓地说:“他说的话也没有错。这马的确只是玩物,和将来能不能骑烈马,拉强弓没有关系。能读书才是大事!”接着,他又说:“咱们在镇还没有自己的收购铺,更不要说开矿冶金了。你说说看,不要堂哥帮忙行吗?”
“都是大姓人家把持。他帮什么?”刘宇不敢相信地反问,但随即醒悟,不管刘南非行不行,但他总能代表他背后的人物一二,关键时跑来跑去,出面说几句话,这稍微释怀。
刘海看弟弟的眉头渐渐舒展,转顾想到刘南非带来的消息,轻声说:“阿二,咱们早可以做到了,只是顾忌颇多,你也知道,在咱们镇,行商变坐商,可不是行会的事儿,而是地位的变化,手段万不可过激,求同为。”
一望无际的阿马拉尔野甸像深海大贝般摊开两扇平原,而防风镇位于它的腹地,好似日月滋养千年的明珠。它座卧在潢水以东,雄伟山脉的余荫之下,被甘甜的红沙河水和多尼河滋养,风雪不大,黑土高产,牧草肥美,向外散发出亮洁四射的光芒。
从这里向北越过蒽楚湖是小鲁,大鲁等无尽的山区,是山族聚居活跃的原始森林和高山野苔带,掩藏着丰厚的矿产,出产原木,鹿茸,人参和一些野兽的皮革;向西,向东北,东南均是草原野甸,盛产皮革马匹;而直东之地,越过天白山形成的山地和盆地,是一溜不知通往何处的“海骨”高原,直南,可接壤大海。
四通八达的优越位置促成了交换条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各族各部开始把皮毛,珍珠,人参,香料和药材攒聚于此,继而运往原边城,交换成紧缺物品食盐和茶叶,并且渐渐地吸引到一些原商人的目光。
然而立足此地收购、交易,均是男儿们用烈马钢刀和大好头颅换来。
原商人难以适应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贸易权,虽然垂涎,却无奈何,和当地势力定下交换约定。一来二去,当地的大户从间贸易尝到甜头,更是紧紧地将贸易抓在手里,只允许自家嫡系和得到家长同意的收购铺子存在。
不满足于在家乡行商的刘海知道,自己想插足进去不容易。事实,他打入这个圈子,已不再是分一杯羹,在原边城榷场,他已经有了成街的铺面,杀回故土,只是为了让自己一手缔造的事业走到明处。面对刘宇“碍了他们什么事”的冷笑,他却清醒地认识到贸然挤入坐商,将不是弟弟认为的“怕不怕他们霸道”,而是会引发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毕竟贸易权都是各族各部各姓氏用人命换来的,可说是显贵的象征。
他想要的,是不能让人觉得自己不配获此权力却硬跻身进去,侵犯到他们整个团体,而是实至名归,能够带给诸强利益。
接下来,他还要在北部的山区开矿。
这一步,也是开矿前必奏的一步,非要翻越不可,否则矿区的利益更难保证。
自从原回来后,他与儿子、养女呆着的余暇,无时无刻不在选取合适的方式,而这时,一个两全其美的可能出现了——拿别人的股份。赶回要一起去街逛悠的刘启后,他带着班烈和另一名汉子,沿着宽阔、灰色的主街大步走过杂乱叫嚷的人群,来到相对稀疏的交易行。
已经强烈的太阳把二旬三次的市集搅出热活。
皱着眼睛,黝黑色的表情仍还沾着明亮油汗的行人,把马车远停在外,而自己带着货物、牲口和钱财杂乱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