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琬坐在车上,给薛笑打电话。 “喂,姐,有事?”电话那头,薛笑的声音轻松愉悦。 “忙啥呢?” “我们不是买了房子正在装修嘛。范远工作忙没时间,让我盯着。这不,我在去新房子的路上呢。” “我今天找你有事,我们约个地方见一面。” “啊?哦,好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快餐店碰面。 “你吃啥?”舒琬问。 “我这会不饿,就不吃了。姐,你找我啥事啊?”薛笑说。 “你们房子买在哪?” “纳理花园,在三环边上。怎么了?” “那的房价在一万左右吧?” “是的,一万出头。不过我们买的面积大,一百八十平米。下来,也要小两百万了。” “那加上装修,倒要花不少钱。不过范远是独生子,我见过他的入职资料,记得他爸爸在银行工作,妈妈是一家外企的高官,应该问题不大。” “是呢。范远体谅我家经济情况不太好,说买房和装修的钱都不用我操心。姐,真是多谢你了。找了范远,他事事为我考虑周全,我真是省心不少。” “那,他钱够吗?” “够啊。他说买房和装修的钱他爸妈给;他这些年工作也攒了些钱,以后结婚的时候用。” “你见过他爸妈了吗?” “当然啦。房本上都有我的名字呢,哪能不见他爸妈?” “他爸妈人咋样?” “挺好的。对我挺热情。就我这身高,他们应该就挺满意吧。” “你们是不是已经领证了?” “嗯啊。买房前领的。” “范远,最近心情咋样?” “挺好啊,很开心。他说现在总算是把心稳定下来了。姐,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舒琬突然觉得,这事应该另有隐情。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了,见面聊聊。你真不吃东西?” “不吃了。我还急着去看装修呢。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行吧。” 待薛笑离开,舒琬给范远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范远的声音:“喂,舒主任。” “今天陈部长找我了。”舒琬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范远沉默了会,说:“舒主任,我愧对您和陈部长。” “我刚跟薛笑见了一面。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跟你跟陈部长说的理由,好像有出入吧?” “姐,这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怎么说?” “您在哪?我去找您。” 二十分钟后,舒琬跟范远碰上面。 范远胡子拉碴,憔悴了不少。他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是薛笑家要的钱。确切说,是薛笑的母亲为了薛笑的弟弟要的钱。 薛笑的弟弟谈了个女朋友,女方要求有房有车。薛笑家没钱,知道跟薛笑讲薛笑肯定不同意,就私下联系上了范远。 “你明明没钱,可以拒绝啊?”舒琬无奈道。 “可是,丈母娘开口、小舅子的事……听说,女方逼得很紧。小舅子喜欢那姑娘,又喜欢得紧,没了那女孩就活不了了。” “他们是不是给你施压了?” “他们说,追薛笑的人可多了,条件比我好得多。” “你是不是傻?”舒琬恨铁不成钢。 “我不想让薛笑为难。” “所以你选择自己去吃牢饭?” “姐,我也是一时迷糊了。当时他们正好送来两百多万。我想着,这是不是天助我。” “这事就不多说了。总之犯法的事,坚决不能做。那钱是不是已经给弟弟了?” “嗯。当天就送过去了。” “那现在你怎么办?” “不知道。我爸妈还在筹钱。陈部长说,如果能筹够钱,这事他能帮我搞定。” “罢了。你们还差多少钱跟我说。” “姐,谢谢您。” “你叫我一声姐,就知道咱们就是亲戚。范远啊范远,你都这么大了,我不得不提醒你,凡事要量力而行。我知道你想给薛笑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条件。可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性。不要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不然,你累,她也会累。” “姐,我知道了。” “这样,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问问还差多少钱。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吧……” “少废话,赶紧的。钱不好借。让你爸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去借钱,你心酸不?” 范远的鼻梁有些泛酸。他赶紧拨打电话,确认了还差一百二十多万。 “这样,我给你转一百三十万。” “姐,我一定尽快将钱还给您。我们在郊区有一套房子,卖了正好可以给您钱。” “还钱的事不急。先把你的事处理好。” “嗯,是是是。” 待范远走后,舒琬又给丁清打了个电话。 “琬啊,你找二姨我啥事啊?我正要出门去跳广场舞嗯。”丁清貌似心情不错。 “刚才我们领导找我,说范远受贿两百多万。” “啊?” “范远说,他把钱给表弟买房了,是不?” “嗯,啊,不是,受贿两百多万,得判刑了吧?” “嗯,三年到十年。” “啊?那我赶紧给笑笑打电话,让她跟范远离婚。这都是啥事啊,才结婚了没几个礼拜。笑笑的命啊,真不是一般的差。二姨不跟你聊了——” “二姨,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范远为了你家,都要去坐牢了。你让薛笑跟他离婚,你是想逼死他吗?” “他没说他没钱啊。他也没说,他要受贿。他自己没能耐,这事能怨我吗?难不成让你妹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你确定他没说,他家没钱?” “他家没钱,他不会借吗?受贿算什么事?” “幸好发现及时,没酿成大错。听说,只要把钱退回去,就没事……” “那不行!你弟弟房子都买好了,正在装修呢。” “你的意思是,让范远去吃牢饭?” “十年净赚二百多万,那也不错了。” “二姨,你的良心是不是真的让狗给吃了?” “舒琬,你怎么说话呢?!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二姨,你就是吸血鬼。为了自己的儿子,趴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不停地吸。你跟大舅没什么两样。” “你——!” “这事薛笑还不知道。你别跟薛笑说,我怕她以后会跟你断绝母女关系。钱的事我会帮他们。你好自为之吧。” “你——!” 挂了电话,舒琬发现自己的身子都在气得发抖。 二姨一向对大舅惟命是从,看来重男轻女思想确实是深入骨髓了,正在传承这思想。 舒琬的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是二姨的。 舒琬接起电话,丁清的声音传来:“琬,我的乖外甥女。我刚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真的让笑笑跟范远离婚呢?再说了,我就算是说了,笑笑也不会听我的啊。范远的事,就多谢你了。等你表弟结婚了,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我也不是不想退钱。你是不知道你表弟那脾气。他说没了那女的他不活了,他肯定能说到做……” 丁清的话还没讲完;舒琬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她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开车上了环城高速。待她回过神来,已是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