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上收拾自己时,达西早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姨母的大发雷霆和指责怒骂,心中还提醒自己,不论等会她用怎样的话激烈抹黑伊丽莎白,他都要坚定反驳,不能动气。
不料推开门后,竟然只看到满脸倦容的德包尔夫人,从来都梳到脑后、整齐找不出一丝杂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刚看到他就拿出手帕嚎啕抹泪。
她老人家精明强势一辈子,不仅她家庄园的人听到她的声响噤若寒蝉,自己妈妈生前都拿妹妹没办法,还是头一次看到姨母这副模样,任是达西这样沉稳持重的人也呆了半刻。
这模样不像是在浪博恩针锋相对,倒更像是刚从魔窟逃出来。
达西掩门走近,吃惊道:“您这是怎么了?”
见到从来都视作女婿的外甥后,德包尔夫人终于忍不住诉起苦来。
自从那天在浪博恩吃了败仗,德包尔夫人就缩在了尼日斐,发誓不在出门,决定修养好了就来伦敦找达西算账。
她却不知道,先前租尼日斐庄园的就是班纳特家大女婿,班纳特太太这样的人早已经把这栋大宅摸得清清楚楚,宅内所有侍从也都认识她。
在班纳特太太的宣扬下,大家都知道了这位自称达西姨母的“不速之客”原来是班纳特家未来的亲家,心里感慨了一番班纳特家虽然常闹笑话,可耐不住人家就是会攀亲事,很轻松就放了行。
自此,班纳特太太几乎每天都要上门“拜访”,难掩激动用大嗓门和德包尔夫人讨论婚礼细节。
德包尔夫人过去接触的都是贵妇,讲究的是笑不露齿,有时候还要拿扇语交流,第一次遭遇“乡野村妇”的洗脑冲击,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拾逃一般来了伦敦,一路上耳边还在炸响,搅得她神情恍惚,彻夜难眠。
达西是亲自体会过班纳特太太威力的,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面对前感情阻碍,未来丈母娘,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好勉强又不太熟练安慰了姨母几句。
他不免发自内心叹息道:“您去浪博恩做什么呢。”
德包尔夫人这会倾诉完了,擦了泪,终于打起精神,冷笑。
“你父母离开这么多年了,我是你最近的长辈,不能亲自替你去看看你在和一些什么人来往?”
达西道:“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即便是父母在,他们也替我做不了主,何况他们向来宠爱我,反而只会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德包尔夫人见他竟然将话说得这么直截,终于明白那个妮子的话不假,脸沉了下来。
现在确定他们的确已经订了婚,德包尔夫人心里更认定了,狐媚女人总是用些大胆的言语和放浪行径勾人,自己女儿和外甥一样闷,又太老实胆小,这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