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总管被他看的心头哆嗦,深知这一回不是那么好转圜的,讪讪笑了笑,赶忙自打嘴巴,说了几句讨巧话,便低头侍立一侧,再不敢出言。
能在圣上身边伺候的,哪里会有傻子,眼见宁海总管都铩羽而归,更不敢冒头出去,赵王与几位老臣,却在这时候过来,前者面有不甘之色,后者几位则略带忧意。
“圣上,”内侍们将书房规制整齐,方才请这群人进来,何公居首,缓缓道:“江南乱民起事,经臣等查证,确与楚王无关。”
“他初入江南之后,便察觉其中民赋有异,令人回奏长安,却被涉事官员拦截,顺势击杀上报之民,这才使得民怨沸腾,最终起事,”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早在起事之初,楚王便察觉异态,先往当地行军大将军处去通传消息,方才使得驻军占据先机,把控要塞,至于伙同叛逆,不过是对方捏造,混淆视听罢了……”
这些事情说来甚繁,何公便将奏疏呈上,无视一侧不满之情溢于言表的赵王,垂首静待圣上决断。
那份奏疏被呈上,圣上随手翻开,胡乱看了两眼,便搁到一边去了。
到了这会儿,如何处置承安,已经不再只牵扯到此次民变,而是她……
不由自主的,圣上叹一口气。
若换了此前,想都不需要想,他便会降旨圈禁楚王,乃至于处死。
可是现在……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温柔乡即是英雄冢。
直到今日,他才了悟这句话。
“他人在哪里?”圣上将奏疏合上,问道。
“已经在归京的路上,”何公微微蹙眉,瞧一眼圣上,随即低头道:“不日便会抵达。”
“先叫他留在自己府上吧,”圣上沉默下来,半晌后,方才道:“至于如何处置……且叫朕再想想。”
“他犯下这等大错,怎么能轻饶,”赵王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将承安踩进泥里去,眼见鸡飞蛋打,如何甘心:“——父皇!”
他将心中喜恶表现的这样分明,甚至于已经影响到公允与道义,显然已经触及到几位臣子底线,也绝不是君主应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