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娘有几分恍然:“是了,那王十九正是王十八的兄弟。既如此,那妾的夫君还有婆母在泉下必定能瞑目了!”说着又朝林宁福了福身,不等林宁说什么,她又不卑不亢道:“如今妾侥幸活过来,不敢再祈怜什么,只望道长将妾送往最近的庵堂,妾从此常伴青灯,了此余生。”
林宁想了想道:“庚娘谈笑不惊间手刃仇敌,其中英烈便是和历史上的名烈士相比也不遑多让,可称是巾帼英雄,不止是当时听闻庚娘事迹,而对你佩服不已筹钱将你厚葬的百姓们,在下亦佩服不已。又如今在下有所感应,来助庚娘还阳,在下不禁想这单纯是让庚娘你活过来吗?怕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在下思来想去,只觉得是天地间需要有庚娘这般英烈的巾帼英雄,来给天下深陷各方各面加固来枷锁的女子做一个表率。既然如此,那庚娘不妨继续行善积德,待日后成就仙位,亦可庇护更多受苦受难的女子。”
庚娘静静听完,良久后失笑道:“道长未免太抬举妾了。”
林宁不以为意,反而带着笑意道:“我是否可以当你被我说服了?”
庚娘也没有否认:“道长怕不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中人吧?不然怎么会一会儿自称小道,一会儿有自称在下的。”
林宁心想她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师父就不是个典型的道门中人嘛,再者说了她还根本就不是人呢,而正当林宁要说点什么时,庚娘大大方方道:“道长莫不是仙人的使者?”
林宁:“……我其实是仙人的弟子。”
林宁转而道:“我可以领你去拜见我师父,他老人家自称回道人,我想以庚娘你的品性,我师父定会对你青眼相看的。”
庚娘聪慧,旋即便顿悟过来这“回道人”指得是谁,只她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面带哀色道:“当初妾的夫君和婆母被王十八伙同船夫推下了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妾如今活了过来,无法为他们做什么,只立个衣冠冢还是能做到的,只望道长容妾一段时间。”
林宁:“没问题。”
又既然说起这个来,林宁便想起了陆判,她大可以询问下陆判,可是将金大用和金母的魂魄勾进地府,又他们是否投胎,若是投胎又投胎到了何方,当然更重要的是是在哪儿勾的他们魂。于是在庚娘整理仪容时,林宁就去叨扰了陆判,然后等听陆判说完,林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听得陆判道:“金大用阳寿未尽,仍活在阳间。”
林宁:“…………我一直当他死了的,如今可怎么办啊?”
陆判好奇起来:“我不明白。”
林宁无奈道:“我这不是让他的妻子庚娘还阳了么——”
陆判截口道:“道君这是少年慕艾了?”
林宁:“……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啊。”她就把事情的始末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陆判清了清嗓子道:“原来如此。”
又说:“其实这很简单。”
林宁:“嗯?”
陆判慢条斯理道:“那金大用既然还活着,便说明他们夫妻情缘未断,道君不妨让他们夫妻团聚,等情缘一了,庚娘再修道也不迟。”他说着看了看生死簿,“那金大用也不过还有三十年阳寿,而三十年转瞬即逝,再者修情缘未尝不是修道中的一部分。”三十年对凡人来说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说不得就占了人生的二分之一,甚至更多,可对已经在地府做了很多很多年判官的陆判来讲,当真是一转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