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 看着那道门槛!轻点放, 千万别磕着碰着!”
四个小太监各抬着软榻一角,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生怕把软榻上躺着的陛下给摔着。
“行了,就摆这儿吧。”唐宛宛指着四个小太监抬了张软榻放到殿外了。先前晏回体内余毒未清,连丁点风都不能见, 这两天不下雨了, 太医说出去通通风好,趁着今日上午的太阳暖融融的,唐宛宛就指着宫人把晏回给抬出来了。
红素几人都自觉地退到了十几步远的位置,这个距离方便娘娘传唤, 也方便娘娘跟陛下说悄悄话。她家主子这两天总是走神, 常常对着仍在昏迷的陛下说些不着调的话,早忘了身后还有丫鬟在听着。听得几个丫鬟面红耳赤,只好主动走远些。
晏回身上的毒斑都消下去了,这几天又是各种补品喂着,气色也养回来了, 唐宛宛常常看到他手指在动、喉结在动, 有时隔着眼皮都能看到眼珠子在转, 可惜就是不醒过来。要不是陛下的形象太高大, 她都要怀疑陛下是在装睡了。
唐宛宛坐在榻边的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视线不离晏回,口中还念念有词:“俗话说怀胎十月,养胎两月, 陛下你以后得自力更生了哈哈哈……”
她笑到最后只剩干巴巴的笑声,眼睛里的笑意却是一点都没了。
“陛下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跟咱家娃说你坏话了。”唐宛宛气鼓鼓地戳戳他的脸,晏回清减了不少,两颊已经明显地凹了下去,这会儿闭着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还挺威严的。
唐宛宛正这么神游天外,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为何……要说朕的坏话?”
声音哑得厉害,也比以前更低沉了,她却再熟悉不过了。唐宛宛呼吸一滞蓦地抬头,先是震惊,随后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全身都僵着不敢动,就那样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晏回低咳一声,也听出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发声都艰难,看样子是被先前堵在喉中的毒血伤了嗓子。
唐宛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好一会儿,然后鼻翼翕动,一点点瘪了嘴,扑到榻上“哇”一声就哭了:“陛下怎么才醒!吓死我了……”
她这一哭可把红素几人吓得不轻,刚才还见娘娘在那儿自言自语呢,这会儿忽然就跟着孩子似的哭起来了,忙跑上了前急急忙忙问:“娘娘怎么了?”
待仔细一瞧立马大喜:“陛下?陛下醒了,快让人去传太医呀!”
“再去慈宁宫喊太上皇和太后娘娘!”
“娘娘你怎么掉眼泪了?陛下醒了是好事呀。”
晏回听着一群人吵吵,头疼得厉害,出声说:“都下去,半个时辰后再来。”
陛下发话了没人敢不听,红素招呼着丫鬟都下去了,走到回廊的转角处候着。她回头远远看到自家主子还扑在榻上哭,这哭法还不是垂泪涟涟的那种美人常用的哭法,而是嚎啕大哭的那种小孩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