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早已不复出门时的喧嚣热闹,慢慢冷寂下来,她伏在他背上,两人在月色下一路走回了将军府。
临睡前,纵然他欲言又止,颜书语也没打算解释,只好好的洗漱了一番,敷了下眼睛就安睡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还同之前一样,她重点见了窑场的那位老师傅,前世他主动求见,想让侯府给家乡百姓们寻条活路,靠着自己一手烧窑的手艺,颜书语找人寻访许久,才最终定下了昌州这边的杨树县,靠着这里的特殊土质烧出了令人惊艳的瓷器。
今生她主动寻人,为了给家乡百姓们寻一条活路,他仍旧来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执着如一,她见了人,深谈一番,定下明年的行.事章程之后,人也到了回去庆州的日子。
这次出门她离家快两个月,父亲他们只怕早已等急了,况且,庆州那边离不开她,她早该回去。
裴郁宁本以为一切如常,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却不料在他出门巡视昌州边防的那三天里,她带着人就回了庆州。
等他再度回到家的时候,人早已离开,府里只剩初冬的寂冷。
站在正房门外,他脚步怎么都迈不开。
军师在旁边看得不忍心,低声将主母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说给他听,“主母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裴郁宁听完,看他一眼,迈步入了房内。
昏暗房间里,还留着她身上的香味,却不如之前温暖,他坐在床边,抚着手下柔软的床褥,勉强勾了勾嘴角,无奈,怎么都笑不出来。
确实,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他们是家宴,这怎么能一样呢?
颜书语穿着白狐皮斗篷,站在船头看向栾城所在的方向,从前每一次都是他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如今反过来,离开的反而成了她,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真的自有定数吧。
她同他之间,现如今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漫长的时间。
等时间足以消弭一切的时候,或许她会回去他身边。
不过,那也只是或许,她看得清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却看不清和他的未来将要走向何方。
“大概,一切只能听从天意了。”她回头,拢好披风,看向庆州。
脚下江水湍急,奔涌着去往南地,风声水声中,所有一切慢慢沉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