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人家姑娘喜欢脸好看的,就你那被刀砍了的脸,不吓跑人家姑娘就不错了。”
“我说你小子又皮痒了吧,自己也是个光棍儿,还敢笑哥哥我,今天我不让你吃点苦头我就不姓刘!”
边军们又开始了日常笑闹,日子过得苦,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尤其是今年粮食又快没了,驻地里里外外都沉闷得厉害,比起往日,他们更得多笑些,不然日子就没法过了。
裴郁宁一路跑回他在县中租住的小院,两进式的平屋,木板隔成五六间卧室,前面黄泥地上搭了一个窝棚,算是吃饭的地方,本来愉悦的心情在看到这些之后,瞬间冷了下来。
她来西北看他,他就让她住这种地方?
军师端着一个大海碗从屋里出来,看到突然回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少将军。”
裴郁宁抬眼看过去,军师后背一毛,觉得眼前这人情绪不太高,“小跟班不是说主母来信了?少将军不高兴?”
裴郁宁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破破烂烂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房子,音调低沉,“她会来西北。”
军师一听瞬间就乐了,“主母会来?那感情好,裴大不是说主母很会用人养人吗,听说他们在庆州个个吃得膘肥体壮脑满肠肥……”
话还未说完,眼前人已经不见,他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不是说肯定会高兴吗,这是怎么了?”
原本还有些疑惑,待他将眼神放在刚才那人看过的地方,瞬间哑然,敢情,是因为他们太穷了,在主母面前拿不出手?
不过,裴大他们跟在主母身边那么久,底细肯定早就被摸清了,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军师喝了口海碗里不见几粒米的寡淡汤水,叹着气摇了摇头,少男怀春,可不就是喜欢自寻烦恼吗,哪像他这个老光棍,想什么娶婆娘的事儿。
不过,比起穷,他们现在难得吃不上粮,这才是大事,军师又叹一口气,看着门口偷偷摸.摸想要避过他溜进门的小跟班儿,笑得牙不见眼,“怎么着,一起出门去弄点吃的?”
裴六摸了摸发麻的头皮,恶声恶气开口,“您老少吃点儿这粮也不会下得那么快!附近的地皮都被边军刮了一遍,不跑得远些,什么都打不着。”
“那就收拾收拾出趟远门,”军师坐在窝棚底下的石头上,懒洋洋翘.起了二郎腿,“你去叫人,一会儿咱们就出去。”
裴六翻了个白眼,跑进屋里叫人去了,难得今日休息不用训练,确实得去打点野食儿,不然入了冬真有可能饿死。
徐安县太穷了,本地人辛辛苦苦种那么点儿粮食都吃不饱,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胃口奇大的军汉,地方偏僻,没什么商队愿意过来,且行商风险也大,朝廷该发的粮饷是能拖一日多一日,若非这边军多是本地汉子,为的是保家卫国守护家乡,早不知道跑了多少人去了。
这里的边军同西戎人都是有血海深仇的,早些年被西戎人进了县城,洒下的血不知多少,如今能守住边防,就绝不会松手。
这里的边军,才是真正同西戎人血战到底的军汉,不是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