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在临水,那枚子弹从背后射.入,距离他的心脏只有几公分。漫无边际的冰冷堰水中,他抱紧她,竭力度来残余体温,她在他怀里,夜色之下什么都是模糊的,她看不见,只摸到满手的血。
她不记得他们在水里泡了多久,也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被救起。她只知道,从穆城抱着她跳入水中,到他意识全无被送上救护车,这个男人,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如果我没有撑到最后,你就跟姜力上岸。”
尚萌萌最痛恨类似临终告别的话,因为你除了遵从,根本没有第二选择。
那一刻,她只觉心脏被硬生生撕扯成两半。
后来穆家的人来了,穆城被送往当地医院时已经深度昏迷。她全身湿透却恍若未觉,握住他的手,清晰感受到他一点点变冷的体温。
那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江曼青那一枪是朝她开的,他拿命替她挡下一枪,如果他走,她当然也要跟着走。他们之间羁羁绊绊牵扯不清,实在太痛苦,她无奈无力无能,除了下辈子继续纠缠,想不到其它办法来报复。
抢救进行了一次,然后穆城便被连夜转到C市最好的医院。
再后来,他终于还是挺了过来,回到B市,这个医院的院长说,他能活下来,是上天的奇迹。
那段日子,尚萌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短短十天,她瘦了八斤,整个人形同枯槁。
可老天总是爱和她开玩笑。
穆城脱离了生命危险,长期的缺氧却令他陷入了持续性植物状态,可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
尚萌萌拧干热毛巾给他擦手臂,垂着眸,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话,“知道么,录音笔交出去了,案子重新定了,那个公安厅厅长也落马了,你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穆城脸色苍白,闭着眼,面容平静得像是处于深度睡眠,毫无反应。
擦完一只,换另一只。
她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笑,兀自续道,“前天美国那边来过电话,说老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再过不久就能康复回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好不好?”
整个病房里极其安静,只能听见心电监护仪的规律滴答声。
“……”尚萌萌俯身替他擦脸,柔软的毛巾轻柔拭过他饱满的额和冷峻的颊,心疼得快要滴血。